(兩章一起)
齊王宮。
“誒,這可如何是好啊......”
劉承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不斷在寢宮內(nèi)走來走去,走來走去。
一想到那個不當(dāng)人的州牧,劉承的心里就直打顫。
去年,張新回到平原的消息傳來,他就一度十分擔(dān)心。
畢竟太史慈被趕出臨淄,其中就有他一份功勞在。
先前自已對他以禮相待,他不僅反手就將齊國的府庫搬空,甚至還將自已養(yǎng)的那些虎豹異獸統(tǒng)統(tǒng)宰了。
現(xiàn)在自已襄助袁紹,他回來了,還不得把自已宰了???
然而一段時間過去,張新不僅沒來,甚至連一封問罪的書信都沒有。
這讓劉承略微松了口氣。
也對,自已畢竟是諸侯王,老劉家的血脈。
州牧的權(quán)力是大,也能管著他,但卻不敢殺他。
在這個前提下,張新拿他確實沒有什么辦法。
上疏削戶吧,皇帝現(xiàn)在在董卓手里。
罰款吧......
沒錢。
齊王宮幾代人的積蓄,上次全被張新拿去安撫黃巾了,哪還有錢?
想通了這一點,劉承也就暫時放下心來,安心過日子。
該吃吃,該喝喝。
可當(dāng)張新殺了兩萬大族的消息傳來,劉承瞬間就不自信了。
兩萬多人??!
他都?xì)⒘耍?/p>
那他會不會也把自已殺了......
當(dāng)張新巡州的消息傳到齊王宮,劉承整個人都不好了。
州牧巡州,國都肯定是要來的。
依照禮制,張新也需前來拜見諸侯王。
一想到要和張新見面,劉承這段時間可謂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昨兒晚上他就少吃了四晚飯吶。
“袁本初也忒廢物了點?!?/p>
劉承心中破口大罵,“天下楷模,名不符實,大好的局面,竟然一下就被張新小兒給翻盤了!”
“哎呀,你能不能別轉(zhuǎn)了,看的我頭都暈了?!?/p>
一名大約三十左右的美婦人懷中抱著一只貓,坐在榻上,一邊擼貓一邊說道:“你是太祖高皇帝的子孫,他是漢室的臣子,還能殺了你不成?”
這名美婦,便是劉承的王妃。
劉承聞言看向齊王妃,憋了半天,憋出兩個字。
“難說?!?/p>
“你是不知道,上次他來的時候......”
劉承大吐苦水,最后總結(jié)成了一句話。
“畜生啊!他媽的畜生啊!”
“呵?!?/p>
美婦聞言冷笑一聲,“既然你這么怕他,那你當(dāng)初幫袁紹做什么?這不是自已給自已找事兒么?”
“這青州是張新的,還是袁紹的,對你而言又有什么區(qū)別?”
“就算如今是袁紹贏了,你又能有什么好處?還不是當(dāng)個混吃等死的諸侯王?”
“難道袁紹還能立你為新帝不成?”
“哎喲喲。”
劉承聞言連忙上前捂住王妃的嘴。
“你這話可不興亂說啊?!?/p>
“怎么,我說錯了?”
齊王妃掰開劉承的手,翻了個白眼。
“人家袁紹就算要立,那也是立劉虞,能輪得到你么?”
“你幫他?”
“圖啥???”
“圖啥?”
劉承頓時就怒了,“我齊王宮幾代先王積攢下來的財富,被那張新小兒一句話就全拿走了,難道還不準(zhǔn)孤生氣嗎?”
“今日孤就實話與你講,他若不死,孤心難安?!?/p>
“那他死了沒?”
齊王妃一句話懟的劉承說不話來。
“你能殺他嗎?”
齊王妃繼續(xù)補刀。
劉承呼吸急促。
“就算袁紹贏了,他會還錢嗎?”
齊王妃火力全開。
劉承雙眼通紅。
“再者說了,張新也沒有全部拿走啊?!?/p>
齊王妃看著他,“他不是還給咱家留了吃飯錢么?”
“那是孤的錢!孤的錢!”
劉承大怒,“他全部拿走,只給孤留了一百萬,孤難道還要感謝他嗎?”
“你是孤的王妃,怎么老幫著他說話?”
“我?guī)退f話?”
齊王妃將手中的貓丟到地上,站起身來,面帶冷笑。
“你看看你自已辦的這叫什么事兒?”
“現(xiàn)在青州又回到了張新手中,你一個沒有權(quán)力的諸侯王,能拿他怎么樣?”
“上次他還能給你留一百萬,這次呢?”
齊王妃看著地上的貓說道:“到時候我倆的命,恐怕還沒這貓好呢?!?/p>
“大王!”
正在此時,一名宦官腳步匆匆,一路小跑進(jìn)來。
“青州到了。”
劉承顧不得和老婆再吵,瞬間蔫了。
“青......青州,他......他到哪了?”
“奴婢來的時候,他剛剛?cè)雽m。”宦官回答道。
“你讓他到大殿等候?!?/p>
劉承忙道:“盡量拖住他。”
“諾?!?/p>
宦官點點頭,快步離去。
“啊呀,啊呀......”
劉承又開始轉(zhuǎn)圈圈。
“愛妃,愛妃,你可有良策???”
現(xiàn)在知道叫愛妃了?
齊王妃嘆了口氣。
“要不你給他......”
“哎喲?!?/p>
一道聲音打斷了齊王妃的話。
劉承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張新著甲按劍,帶著甲士,已經(jīng)到了寢宮門口。
方才那道聲音,便是宦官撞在他身上發(fā)出來的。
典韋一把將這名宦官拉開。
張新大步走了進(jìn)來。
齊王妃見狀發(fā)出一聲尖叫。
“張......張青州?!?/p>
劉承語氣中帶著一絲顫抖,“這......這是孤的寢宮......”
“寢宮了?!?/p>
張新走到近前,直接一巴掌呼到劉承臉上。
“啪?!?/p>
一聲脆響,劉承一臉懵逼。
“我......我是齊王......”
“齊王了。”
張新又是一巴掌。
劉承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敢打我?”
“打你了?!?/p>
張新久經(jīng)沙場,整天著甲提槍,力量何其巨大?
三個大逼斗下去,瞬間打的劉承頭暈眼花。
“我是宗室......”
“宗室了。”
“別打了,別打了?!?/p>
劉承雙手抱頭,直接蹲了下來。
“我靠,靠?!?/p>
張新上前,對著劉承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當(dāng)然了,力度方面他還是稍微控制了一些的。
畢竟是老劉家的諸侯王,張新不可能真的把他打死。
齊王妃以及周圍的宦官全部愣在原地。
不是?
他在干什么?
是在......打大王?
劉承被打的慘叫連連。
齊王妃聽到慘叫,回過神來,想要上前勸阻,卻被玄甲軍攔住。
“張青州!”
齊王妃不得近前,只能大聲喝止。
“你身為臣下,豈能以下犯上,毆打諸王?”
“以下犯上了?!?/p>
張新置若罔聞,繼續(xù)輸出。
聽著劉承越來越弱的聲音,齊王妃大聲尖叫哭喊。
“住手!你不要再打了!”
張新沒有理她。
直到劉承連蹲都蹲不住了,無力的癱倒在地,他這才心滿意足的停了下來。
“呼......舒服了!”
張新頓覺渾身通透,念頭通達(dá)。
“來說說吧?!?/p>
張新揉了揉拳頭,看向躺在地上的劉承。
“大王何意反耶?”
此時劉承躺在地上齜牙咧嘴,疼的氣都喘不勻了,哪里說得出話?
“青,青州......”
一名宦官高聲斥責(zé)道:“你身為臣下,怎能無故毆打大王?”
“就,就是。”
齊王妃反應(yīng)過來,“此乃為臣之道耶?”
“為臣之道?”
張新看到她身上的服飾,便知她是王妃,冷笑道:“我是陛下的臣子,不是他齊王的臣子?!?/p>
說完,張新又看向那名宦官。
“無故毆打?你家大王做了什么事,滿城百姓皆知,你難道不知?”
“我遠(yuǎn)征兩千里,在長安與董賊浴血鏖戰(zhàn)年余,眼見就要誅殺國賊,迎回天子了?!?/p>
“可齊王呢?卻在后方勾結(jié)國賊謀反!迫使我不得不撤軍,導(dǎo)致陛下至今仍舊陷于國賊之手,飽受欺凌?!?/p>
“難道他這個就是為臣之道?”
張新越說越氣,上前又踹了劉承兩腳。
“嗷吼~嗷吼吼~”
劉承再次發(fā)出慘叫。
“即便如此?!?/p>
齊王妃深吸一口氣,“拋開此事不談,青州是臣,齊王是君。”
“他縱使有錯,你又怎能以臣?xì)???/p>
“若非看在宗室的份上,我早就砍了他了!又豈會留他一條命在?”
張新按劍怒斥,“我黃巾賊也,受先帝厚恩,尚知誓以死報?!?/p>
“齊王一脈并非光武之后,光武仁厚,念及兄弟之情,這才給了齊王一脈一個王位?!?/p>
“齊國傳承百五十年,世受國恩,如今的齊王就是這樣報答大漢的嗎?”
張新的話音回蕩在寢宮之中。
齊王妃聞言,心知此事難以善了,沉默了一會,開口問道:“不知青州欲要如何處置齊王?”
張新看向劉承。
“齊王謀反,按律當(dāng)誅?!?/p>
齊王妃心中一緊。
你不會真要殺吧?
張新接著說道:“然其身為宗室,我無權(quán)殺他。”
齊王妃松了一口氣。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來人?!?/p>
張新開口喊道。
“在?!?/p>
玄甲軍齊聲應(yīng)道。
張新一指劉承。
“將齊王押下去,尋一冷宮,嚴(yán)加看管,落鎖,留一洞口喂食即可?!?/p>
“待我來日迎回天子,上奏陛下,再行定奪。”
“諾!”
玄甲軍上前。
“且慢!”
齊王妃出聲道:“州牧對諸王只有監(jiān)察之權(quán),并無處置之權(quán)?!?/p>
“諸王即便犯罪,那也需要天子圣裁,方能定罪?!?/p>
“青州如今未經(jīng)上疏,便要關(guān)押大王,如此不妥吧?”
“不妥?”
張新緩步走到齊王妃的身前,雙眼逼視著她。
齊王妃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的低下頭來。
“謀反之罪,按律當(dāng)夷三族。”
張新緩緩開口說道:“三族者,父族、母族、妻族?!?/p>
“王妃,你也不想你的母族被誅吧?”
齊王妃的母族,便是齊王的妻族,是在三族之內(nèi)的。
張新的意思很明顯。
你少廢話,到時候我不計較你娘家的事。
再叭叭連你家一起滅了。
齊王妃聞言打了個冷顫。
張新見她不敢再行阻攔,再次下令。
“叉出去?!?/p>
玄甲軍上前,叉起劉承就走。
“青州,青州!”
劉承這會已經(jīng)緩了過來,連忙開口求饒,“我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青州開恩,求青州開恩啊......”
“青州?!?/p>
先前斥責(zé)張新的那名宦官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大王身子柔弱,受不得冷宮之苦,還請青州開恩,讓他在寢宮禁足吧......”
“你為他求情?”
張新冷冷的看著他,“你是他謀反的同謀?”
“不不不?!?/p>
宦官連連搖頭,“大王所做之事,奴婢一概不知啊......”
像他們這些王國內(nèi)的宦官,都是在朝廷那邊解除武裝之后,再被派過來的。
他們吃的是朝廷的糧餉,又不是齊王的。
他怎么可能為了一個失勢的齊王,去搭上自已的三族呢?
“不知就好?!?/p>
張新點點頭,“若是知了,你的三族就保不住了?!?/p>
宦官連忙賠笑,不敢再提優(yōu)待劉承之事。
齊王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張新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主公?!?/p>
典韋湊上前來,小聲道:“那邊那個,要不要處理一下?”
張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一個吏員打扮的人站在角落,腰間掛著一個墨盒,手中還拿著筆和竹簡。
看樣子是齊國的史官。
史官見張新將目光投到他身上,心中不由緊張起來。
他不會拿劍逼我改史吧?
“我之功過對錯,自有后人評說?!?/p>
張新高聲說道:“史家據(jù)事直書,一字不改,不必去為難他?!?/p>
史官聞言松了口氣,看向自已竹簡上的記載。
【初平三年春二月,壬寅,青州牧張新闖王寢宮,毆王,妃、宦者皆求情,新不許,囚王于冷宮。】
史官想了想,將這條竹簡拆了下來,掰斷塞進(jìn)袖子里,重新寫了一份。
【初平二年,齊王承反,三年春二月壬寅,青州牧張新入宮責(zé)問,王羞慚,愧不能言,自請入冷宮,以待圣裁,新許之?!?/p>
嗯,這就對了。
史官滿意的點了點頭。
其實他對張新還是挺欽佩的。
一介反賊,為國血戰(zhàn)盡忠,齊王一脈世受國恩,卻在關(guān)鍵時刻拖他后退。
史家據(jù)事直書,結(jié)果不能改變。
但中間的過程,還是可以使用一下春秋筆法的。
處理完劉承的事,張新回到齊國相給他準(zhǔn)備的驛站之中暫住。
入夜,典韋來報。
“主公,齊王妃求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