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的那套沙發(fā),模樣看起來有點像坐榻和椅子。
秦亮換好自己的衣裳,直接把剛才穿過的蠶絲衣服、棉長褲扔在沙發(fā)角落。
等了一會,凌雪換上了寬松長褲、翻領外套走出來,穿得很中性。
她在單人沙發(fā)上坐下來,一條腿輕輕放在另一條腿上,眼睛觀察著秦亮的臉:“我哥調理的時候,為何沒有古怪的體驗?”
秦亮道:“他是這個時代的人。”
凌雪立刻反問:“我不是?”
秦亮的浩然正氣已經(jīng)漸漸平復,平靜地說:“你是晉朝的人,魏晉?!?/p>
他不想一直回答凌雪的問題,立刻又問道:“有沒有一點前世的記憶?”
“前世的記憶?”凌雪居然瞪了他一眼。
秦亮見狀,知道她還是沒有晉朝回憶!他頓時有些失落。
凌雪的黛眉微蹙:“既然我有前世,我哥為什么沒有?”
秦亮緩緩搖頭:“我們不是在談科學,還要考慮各向同性之類的。我推測是由于什么特殊因素,才會有兩世?!?/p>
本不想反復問別人,不過秦亮沒忍住,還是又脫口問了一遍:“是什么樣的體驗?”
凌雪再次仔細觀察著秦亮,過了一會,她的神情恢復了冷清,沉吟道:“有時好像處于未知的地方,有時又像回到了現(xiàn)實,很奇怪?!?/p>
未知之地、奇怪?秦亮忽然想起了那個地方,沒有空間、感受不到時間!
但不管怎樣,總歸是信息太少,也很籠統(tǒng)。
令君就是這個性子,她不想說的事,便會說得很籠統(tǒng),或者干脆拒絕回答。
好在,就算她不愿意多說,不是還有李麗嗎?
況且今天的情況,已經(jīng)算很好了!當時他控制不住浩然正氣,后來還因大腿盡力分開的坐姿、維持不了太久,只能貼著她的殿部,凌雪居然一直都沒有翻臉。
“往前想想呢?”秦亮主要還是希望、她能稍微想起一些晉朝的記憶。
見凌雪露出不解之色,秦亮立刻又道,“你的奇怪體驗,是不是沒有五感,沒有空間、感覺不到時間?再往前就是晉朝!”
凌雪看了他一眼,輕輕搖頭:“不是!我不想繼續(xù)說了。”
她果然拒絕回答,并嘗試重新掌握主動權:“你也是晉朝人?我們之間是什么關系?”
其實在凌雪恢復記憶之前,秦亮也不愿說太多晉朝的事,尤其是身份什么的、說了也沒作用,聽起來還很扯。
他權衡著用詞:“非常熟悉的關系?!?/p>
凌雪道:“能具體一些嗎?”
秦亮停頓了片刻,心情復雜地說道:“幾乎可以確定是夫妻關系?!?/p>
他原以為,凌雪會覺得他在占她便宜。
不料凌雪沒什么反應,她思考了稍許,“你怎么知道我前世是誰?”
秦亮輕嘆了口氣:“感覺上太多相像的地方?!?/p>
他接著采用了李麗的版權,“而且你應該也有一種微妙的感應,我們仿佛早已見過,像是前世就認識?!?/p>
凌雪輕輕點頭:“好吧,我有些累了。”
她的臉上確實有明顯的倦意。秦亮從沙發(fā)上起身,依舊禮貌地與凌雪道別,然后下樓。
凌雪聽到發(fā)動機啟動的聲音,又來到了窗戶旁邊。
但這次凌雪沒有露面,只是站在窗簾后面。隔著紗簾看出去,她目送那輛銀灰色的車,緩緩穿透雨幕離開大門。
她的神情有點復雜,之前不想說得太具體,實在是因為無法啟齒。不然怎么說,要告訴他、自己在夢境中和他做嗎?
凌雪疲憊靠躺在沙發(fā)上,聽著輕輕的雨聲,居然睡著了!
不知過去多久,她醒過來,立刻看了一下手表。
很特別的心境,困倦中又有一些放松、放樅自我。這兩年凌雪是非常自律的,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縱容自己胡思亂想,并且想睡就睡。
凌雪想了想,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找出一頂棒球帽、一副口罩帶上。
來到車庫的一輛黑色城市越野旁邊,忽然看見一個精瘦的年輕女子、站到了車庫門口。
凌雪立刻放開車門把手:“你來開。”
黑色suv仿佛悄無聲息地駛離了別墅,前往春伸大學。
在教學樓找到了茹姨,但她還在講臺上教課。凌雪也沒表露身份,就在教室外面踱步等著。
茹姨的名字叫茹玉,是位歷史教授,其實才三十多歲。但是因為,凌雪是通過母親認識的,所以習慣叫她茹姨。
沒等多久,茹姨就走出了教室。凌雪迎上前去,與茹姨打了聲招呼。
茹姨一頭齊頸短發(fā),臉上總是掛著自信與親和的微笑,“好久不見啊?!?/p>
其實在凌雪看來,如果一個人能控制一下貪婪,只到茹姨這個層次,生活就能過得很好了,煩惱還更少??吹饺阋痰臓顟B(tài)就知道。
因為人的生命非常有限。就像她的哥哥,擁有花不完的財富,之前卻只剩不到兩年時間。
凌雪收回思緒,同樣微笑道:“茹姨最近好嗎?”
茹姨道:“我還能有什么好不好,先找個地方坐坐吧,去我的辦公室?”
見凌雪沒有回應,茹姨看了她一眼:“那去我的宿舍。”
到了宿舍,凌雪取下帽子口罩,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來。
茹姨也不給凌雪倒水,徑直微笑道:“凌雪,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凌雪說道:“我偶然得到了一段疑似晉代語言的發(fā)音,茹姨能譯出來嗎?”
茹姨自信地說:“沒問題,我正好研究過晉代歷史。”
“晉代口語發(fā)音,與現(xiàn)代語言相差甚遠,音節(jié)數(shù)量都不同。如果沒有上下文,不是膾炙人口的語句,一般人聽起來,和外語基本沒區(qū)別。
“但對于深度研究歷史的專業(yè)人士來說,其實有跡可循?!?/p>
凌雪點頭,將記下的一小段、貌似比較正常的發(fā)音,復述了一遍。
茹姨思考了一下,拿起紙筆,抬頭說:“你再說一次?!?/p>
過了一會,茹姨用驚喜的目光看著凌雪:“大意是,握緊手,我能感受卿的心情?!?/p>
“真是很有詩意的句子啊,原來凌雪你也頗具浪漫主義氣質?!?/p>
什么浪漫主義!凌雪臉上沒什么表情,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
因為“夢境中”那陌生女子說這句話的場景,簡直難以想象。凌雪覺得渾身仿佛都不太對,又說不上來為什么,不僅感覺身中不自在,心頭那里也有些不適,好像內衣買小了。她是真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前世在古代那么放得開。
“謝謝茹姨了。”凌雪淡然地點頭,目光看向書桌上的那張紙。
茹姨露出會心一笑,接著微微搖頭,拿起紙遞過去:“拿去處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