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易中海的周全安排,一大媽的具體張羅,還有劉光天實實在在的支持和鼓勁,傻柱心里最后那點忐忑和茫然也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充滿干勁兒的感覺。
他感覺自已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面對這人生大事,背后有長輩撐著,有兄弟幫著。
他重重地“嗯”了一聲,雙手用力搓了搓臉,眼神變得亮晶晶的,充滿了決心:
“成!我都聽明白了!”
“一大爺,一大媽,光天,有你們這話,我心里就有底了!”
“我明天……不,我今晚就去前院找王嬸子說去!”
“提親的東西,我也盡快準(zhǔn)備齊了!這婚,我結(jié)定了!”
“一定把邱雪風(fēng)風(fēng)光光……呃,是熱熱鬧鬧、體體面面地娶進(jìn)門!”
……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劉光天就醒了。
初秋的清晨帶著涼意,他套上那件洗得有些發(fā)白的藍(lán)色工裝,出門簡單的洗漱了一下。
一大媽也已經(jīng)起了,正在小廚房里忙活,爐子上的小鍋冒著熱氣。
“光天醒啦?正好,粥快好了?!币淮髬尰仡^笑道。
“哎,一大媽,您起得真早?!?/p>
早飯簡單卻熱乎:棒子面粥稠稠的,就著一小碟腌蘿卜條,主食是兩個二合面饅頭。
劉光天吃得很快,心里想著今兒個廠里不知道有什么活兒。
至于昨兒晚上院里大伙兒討論的傻柱的婚事,他倒沒再多琢磨。
事情既然攤開說了,方向定了,后面無非是請前院那位人緣好、熱心腸的王嬸子去正式說媒,再挑日子、走流程。
傻柱自已也得找人看看黃歷,選個吉日。
這些事,有院里長輩們幫著張羅,用不著他過多操心。
吃完飯,他把碗筷收拾了,跟一大媽打了聲招呼:
“一大媽,我上班去了。”
“路上慢點,看著車。”一大媽在圍裙上擦著手。
“知道了!”
走出四合院,胡同里已經(jīng)有了動靜。
倒痰盂的、生爐子的、趕著去早市排隊買菜的,人影幢幢,各種聲音交織成清晨的序曲。
劉光天深吸一口帶著煤煙和早點攤子氣息的空氣,邁開步子朝肉聯(lián)廠走去。
來到運輸隊大院,院子里比胡同清靜不少。
幾輛卡車靜靜停著,車身上還掛著露水。
早到的老師傅在慢悠悠地檢查車輛,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陌馐致暸紶栱懫稹?/p>
劉光天沒耽擱,徑直走向隊長宋志輝的辦公室。
門開著,宋志輝正坐在辦公桌后,手里拿著份文件在看。
“隊長?!眲⒐馓煸陂T口站定,聲音洪亮。
宋志輝抬起頭,見是他,臉上沒什么特別表情,點了點頭:
“進(jìn)來吧。今兒來得挺早?!?/p>
“在家也沒事,就早點過來?!?/p>
劉光天走進(jìn)來,問道:
“隊長,今兒有什么活兒派給我?”
“是送城西的副食店,還是去東郊冷庫?”
宋志輝把手里的文件放下,身體往椅背上一靠,伸手從旁邊拿起一個硬殼文件夾,翻開——那是運輸隊的調(diào)度單。
他目光在上面掃了掃,手指劃過幾行字,然后合上了文件夾。
“今兒早上……沒你的活兒?!?/p>
宋志輝說著,端起桌上的搪瓷茶缸喝了一口:
“調(diào)度單上空著呢。反正這段時間任務(wù)都不緊,你小子先去歇著吧,養(yǎng)足精神?!?/p>
劉光天聽了,點了點頭,臉上并無意外之色。
這情況他其實早有預(yù)料。
昨天去紡織廠送貨,跟王主任聊天時,對方就感慨過,現(xiàn)在各廠各院,大家伙兒吃飯都緊巴巴的,豬肉這種“硬貨”的消耗量自然大不如前。
肉聯(lián)廠往各個單位的配送任務(wù)減少,他們運輸隊清閑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成,隊長,那我聽您安排?!眲⒐馓鞈?yīng)道。
從辦公室出來,他晃悠到院子里,看著那幾輛熟悉的卡車。
陽光漸漸爬高,驅(qū)散了車身上的露珠。
左右無事,他干脆走向自已平時常開的那輛老解放,拉開車門,爬進(jìn)了駕駛室。
駕駛室里彌漫著熟悉的汽油味、皮革味和淡淡的煙草味。
座椅的海綿有些塌陷,但靠著還算舒服。
他把挎包扔在副駕上,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雙臂環(huán)抱,閉上眼睛。
確實沒什么著急的。
對他來說,這樣的清閑日子并不難熬,甚至覺得挺自在。
反正工資照發(fā),偶爾這樣休息一下,在車?yán)锎騻€盹,或者下來跟老師傅們嘮嘮嗑,東摸摸西看看,一天也就過去了。
比起在鄉(xiāng)下支農(nóng)時東奔西跑、操心柴油機(jī)零件的日子,眼下簡直是神仙般的安逸。
他就這樣迷迷糊糊地靠著,似睡非睡。
不知過了多久,廠里廣播響起了下班的鈴聲,他才醒過神。
揉了揉眼睛,跳下車,去食堂吃了午飯——飯菜照例是沒什么油水,但能填飽肚子。
吃完飯,他又溜達(dá)回運輸隊,心里還存著點念想:
上午沒活,興許下午能臨時排上一趟短途呢?
結(jié)果等到午后,院子里依舊安靜。
調(diào)度室那邊沒傳來叫他的名字。
劉光天索性又爬回了自已的駕駛室。
秋日下午的陽光透過擋風(fēng)玻璃照進(jìn)來,暖洋洋的,曬得人更加慵懶。
他干脆側(cè)了側(cè)身,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準(zhǔn)備再瞇一會兒。心里那點“下午可能有活兒”的期待,也漸漸被這無所事事的困意取代。
然而,就在他半夢半醒、腦袋一點一點打著盹兒的時候,“叩、叩、叩”,幾聲不輕不重的敲擊聲從車窗玻璃傳來。
劉光天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循聲望去。只見隊長宋志輝不知何時站到了車門外,一只手還搭在車窗框上,另一只手里,捏著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
宋志輝的臉色看起來有些嚴(yán)肅,不像平時安排活兒時那樣隨意。
劉光天趕緊坐直身體,搖下了車窗:
“隊長?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