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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宣布這個人命的時候,正在打哈欠的姚倩倩直接震驚的張大了嘴巴。
她自己顯然都沒有想到。
短短兩周時間,自己居然連跳兩級?
從一個科員成了扶貧辦副主任,又從副主任變成了扶貧辦主任。
正兒八經的股級干部,那下一步不就副科了?
不過說來也是可笑。
姚倩倩這兩級,從正兒八經的仕途上來講,跳與不跳幾乎沒有任何區(qū)別。
因為副科才是正經的領導干部,副科以下都是兵。
也只有副科級以上的領導干部的檔案,才有資格被放在組織部保管。
所以這個“股級干部”,是基層一個非?;蔚漠a物。
在公務員體系里,剛入職過了試用期的,就是一級科員,再往上就是四級主任科員,也就是副科級干部。
正經體系里是沒有股級這個級別的。
但區(qū)縣以下,平臺級別的確過低,基層機關,一個局長也不過正科,副局長是副科。
那么下面的人員自然就不會有政治級別。
但問題是每個科室也有需要明確的負責人,去承擔起每個科室的管理任務,所以這個沒什么幾把用處的“股級”干部應運而生。
多少,得讓這些科室負責人和一般人員有點區(qū)別不是。
這就是基層的辦法。
會后,望著平日和姚倩倩關系不錯的幾位好友圍著姚倩倩祝賀開心。
江白遠遠地看著,內心卻是莫名的升起一絲苦楚。
“一個什么也不是的股級罷了,可在基層,對于很多人來說,股級就是一輩子,甚至一輩子都摸不到的東西?!?/p>
“但到了市級,就壓根不存在股級這個概念了,一般兩到四年副科基本是穩(wěn)的,五到十年內解決正科也是問題不大。”
“到退休安安穩(wěn)穩(wěn)混個二調待遇,這是再平常不過的路子?!?/p>
“但在基層看來,這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p>
“到了省級,那就更恐怖了,兩年副科五年正科,35歲之前不干到副處那就是工作能力不行?!?/p>
有時候想想,江白也真覺得不能理解。
市直省直人多平臺高,工資高,晉升快,基層區(qū)縣人少平臺低,工資低,晉升慢。
“哎,算了。”
江白不敢再想下去,搖頭笑了笑,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不過前腳剛踏出去了,胡銘便打開了電話。
讓江白去他辦公室一趟。
“好的胡書記。”
掛斷電話,江白調轉了方向,走向胡銘的辦公室。
……
“小江啊,李晨風這件事情,我得替他向你道個歉?!?/p>
“是我沒管好人?!?/p>
“出了這檔子丟人的事情。”
胡銘坐在江白對面,同時將一杯沏好的熱茶推到江白面前,說著苦笑起來。
“你可能不知道,現在在咱們江山縣五鄉(xiāng)八鎮(zhèn)里面,我都成笑話了?!?/p>
“這事兒也是千年難遇啊?!?/p>
“正常,胡書記。”
江白倒是渾不在意的說道。
“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我也不知道李晨風居然是那樣的人,也是太偏激了?!?/p>
“誰說不是呢?!?/p>
胡銘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還有姚倩倩這件事兒,你也別怪我沒有提前和你商量,主要是扶貧辦的活重,這主任位置一天都不能空缺,所以我便臨時決定,讓倩倩擔任這個主任的位置?!?/p>
“該說不說的,倩倩來鄉(xiāng)里兩年多的時間,干的的確不錯,年輕有干勁兒,工作認真也負責,腦子也夠用,這個你沒意見吧?”
說著,胡銘訕訕的笑了笑。
“我看你和倩倩搭檔的還不錯。”
“這個我得替倩倩感謝您。”
望著胡銘此時的態(tài)度,江白大概明白了胡銘的用意。
說白了,這次小青山放火的事兒,的確把胡銘給嚇著了。
他真怕拔出蘿卜帶出泥把自己給帶出來。
所以趁著眼下事情基本要塵埃落定的時候,還給江白一個人情。
也算是某種暗中的交易。
不能說是胡銘請求江白不要在這件事情上繼續(xù)追究,但也絕對有這方面的意思。
只要江白說一聲“謝謝”,胡銘的心,就算是跌倒肚子里頭去了。
果然,隨著江白這句話落下。
胡銘那始終微微皺著的眉頭,也終于舒展開來。
所以江白不動聲色,繼續(xù)說道。
“倩倩的工作能力的確是有目共睹,在加上她還年輕,的確需要一個更高的舞臺去展現自己?!?/p>
“胡書記您這是慧眼識珠啊?!?/p>
“可不敢可不敢?!?/p>
胡銘連連擺手笑道。
“倩倩是你的兵,說到底,還是你帶的好?!?/p>
“對了還有一件事兒。”
說著,胡銘轉向下一個話題。
“這周五有空么?咱們那頓酒,我可是約了你第三次了?!?/p>
“應該沒什么事情,胡書記?!?/p>
俗話說事不過三,江白不能再三去拒絕胡銘,所以只能答應下來。
他也想看看胡銘約自己這頓酒到底是什么目的。
之前胡銘隱約點過,大概和扶貧項目招標的事情有關。
“也好,這些事情總歸是要來的,繞不過去的。”
江白心里如是想到。
“好,那我就約人了啊。”
兩人在一番毫無意義的商業(yè)吹捧之后。
江白離開了胡銘的辦公室。
而隨著江白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胡銘臉上那熱情的笑意,也逐漸消失。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雙冰冷的眼眸。
“這小子說話真是滴水不漏?!?/p>
確定江白走后,劉振從里面的套間鉆了出來。
說著,劉振連連搖頭,不斷感嘆。
“二十七歲就能有這個城府,瑪德,這小子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料子啊。”
“你以為呢?”
胡銘瞟了劉振一眼。
“在縣委書記跟前混過的,有哪個是省油的燈?”
“他的城府何止是深?”
說著,胡銘斜躺在椅子靠背上,心事重重的點了根煙,長嘆口氣。
“劉振啊,小青山這件事情,我現在想起來還是后怕啊?!?/p>
“這小子,太可怕啊?!?/p>
“險些一著不慎,被這小子給直接掀翻嘍?!?/p>
“是?!?/p>
劉振跟著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我也后怕?!?/p>
“這兩天晚上都沒睡好覺?!?/p>
“他太陰了,操!”
“呵呵?!?/p>
胡銘苦笑了一番,而后緩緩閉眼,言語中透露著滿滿的疲憊。
“說實話,這一個月以來,數次交鋒,咱們均已完敗告終?!?/p>
“現在我真的愈發(fā)擔心,笑到最后的,是他,而不是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