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站起身，走到宿舍中間的小黑板前。

這塊黑板是他們律所的“作戰(zhàn)指揮中心”。

他拿起粉筆，在上面寫下兩個字：【高揚】。

“這個人，你們沒忘吧？”

陸衡和周敘白點了點頭。

“西陵省首富高衛(wèi)的兒子，侵權(quán)一個小藝人的歌曲，還反咬一口說是自已原創(chuàng)。”

林默繼續(xù)說下去。

“之前我們忙著李民的案子，沒空搭理他。現(xiàn)在，該算算賬了?！?/p>

他看向陸衡。

“老陸，你家在南省，這件事也是你家公司發(fā)生的，你有啥想法沒？”

陸衡想了想?！安恢腊。壹夜镜臉I(yè)務我又不熟，要不是這件事扯到你了，你不會覺得我會去管這些吧。”

“不熟也無所謂，能知道這件事就夠了?！绷帜凇案邠P”兩個字下面，畫了一個圈。

“我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他?！?/p>

他轉(zhuǎn)向陳麥，語氣鄭重。

“老陳，這次去南省，路途遠，事情也多。我們律所總得有輛自已的車跑業(yè)務，方便。”

“所以，老陸不是在開玩笑。車，是律所的固定資產(chǎn)。你作為律所的專職司機，這輛車暫時歸你開?！?/p>

陳麥愣住了。

他不是傻子，他聽得懂林默話里的意思。

這不是施舍，這是工作需要。

林默巧妙地維護了他的自尊心。

他的胸口有些發(fā)熱，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這個宿舍里的人，總是用他們自已的方式，照顧著他那點可憐又可笑的敏感。

“我……我科三還沒過。”陳麥的聲音有些干澀。

陸衡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哥們給你找個關系，包過?！?/p>

周敘白又補充了一句?！敖煌ǚㄒ?guī)要記牢，安全第一?！?/p>

林默笑了笑，在黑板上繼續(xù)寫。

【時間：寒假開始后第一周】

【地點：南省】

【任務：歌曲侵權(quán)案取證、訴訟】

【成員：404全體】

他寫完，扔掉粉筆，拍了拍手上的灰。

“所以，老陳，這趟差，你出不出？”

陳麥看著黑板上的字，又看了看宿舍里的三個兄弟。

他攥緊了拳頭，用力地點了點頭。

“出！”

陸衡從桌兜里拿出一瓶快樂水，扔給陳麥。

“那你就先給老子把駕照拿上！”

陸衡的熱情被徹底點燃，他搓著手，在宿舍里來回踱步，仿佛南省的藍圖已經(jīng)在他腳下展開。

“行了，別在這扯淡了，光想著寒假去我那兒大展拳腳了?！?/p>

林默一盆冷水潑了過來。

“期末考試是不是給忘了？”

整個宿舍的激昂氣氛瞬間凝固。

陸衡的腳步停在原地，他轉(zhuǎn)過頭，臉上寫滿了不服。

“默哥，你這是看不起誰呢？”

他一巴掌拍在自已胸口。

“你是不是看不起兄弟三個？我們雖然沒你那么變態(tài)，但也是法學院的天才好吧？小小的期末考試，那不是手拿把掐？”

周敘白合上書，推了推眼鏡。

“我沒問題?！?/p>

陳麥也跟著點頭。

“我……我復習得差不多了?！?/p>

林默掃了他們一眼，懶得再戳穿這幾個家伙的牛皮。

他靠在椅子上，換了個話題。

“睡覺睡覺，明天沒課?！?/p>

“默哥，咱們那個辦公室不是已經(jīng)搞好了嗎？明天過去看看？”陸衡立刻提議。

“沒問題?！?/p>

第二天，龍城國際中心。

四人走出電梯，站在88層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

眼前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墻，磨砂的“404律所”四個大字低調(diào)又充滿設計感。

陸衡推開玻璃門，一股新家具和皮革混合的氣味撲面而來。

整個樓層被完全打通，形成一個開闊的LOFT空間。巨大的落地窗將帝都的天際線盡收眼底，陽光灑滿整個辦公室，讓人心胸開闊。

西南角，是林默的辦公區(qū)，一張寬大的黑胡桃木辦公桌，背后是一整面墻的書柜，此刻還空空如也。

其余三個區(qū)域也各有劃分，中間是公共會客區(qū)，擺放著舒適的沙發(fā)和茶幾。

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那間全景玻璃的豪華會議室，橢圓形的會議長桌足夠容納十幾個人，頂級的投影設備已經(jīng)安裝完畢。

這已經(jīng)不是一個學生社團，這是一個真正律所該有的樣子。

陸衡沖進來，直接奔到落地窗前，掏出手機就撥了出去。

“喂！老陸！”他的聲音大到在空曠的辦公室里產(chǎn)生回響。

“別問！問就是你兒子出息了！在帝都開了個律所，88層，全景落地窗，牛不牛逼？”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陸衡一臉不耐煩。

“哎呀行了行了，說正事。我那個帕拉梅拉呢？什么時候給我提？”

“什么我自已買？我哪有錢？我現(xiàn)在是創(chuàng)業(yè)青年，初期資金緊張，你這個當?shù)牟坏弥С忠幌?？?/p>

“不是給我開的！是給律所配的！固定資產(chǎn)你懂不懂？專門請了司機，我兄弟，開車穩(wěn)得一批！”

“行了行我不管，反正寒假前我要見到車，就這么定了，掛了！”

陸衡掛斷電話，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仿佛那輛帕拉梅拉已經(jīng)停在了樓下。

林默無語地看著他，這小子，把敲竹杠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另一邊，周敘白拿著手機，走到了一個安靜的角落。

他的聲音很低，與陸衡的咋咋呼呼形成鮮明對比。

“爸，是我。”

“嗯，挺好的，期末了，準備考試。”

“敘白，我也沒什么說的，你也長大了，家里情況你也知道，盡量不要拋頭露面的，這些出名的活交給別人做，那個陳麥可以培養(yǎng)一下，剩下兩個人你自已看著辦......”

“總之，低調(diào)一點，總沒錯。”

簡短地交代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他走回來時，臉上還是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仿佛只是打了一個最尋常的問候電話。

就在這時，陳麥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他看到來電顯示，臉上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容，走到旁邊接起。

“喂，爸?！?/p>

“哎，我錢夠用，學校發(fā)獎學金了，你們別給我打錢了?！?/p>

電話里的聲音很大，帶著濃重的鄉(xiāng)音，即使離得遠，林默也能模糊聽到。

“小麥啊，你那個什么……律所，是干啥的？我聽村里人說，城里現(xiàn)在電信詐騙的手段多得很，你可別被騙了??！”

陳麥的臉頰微微泛紅，他壓低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