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樁陰森黑暗的,有違倫理道德的,埋藏在地下和焦家人心里三年的真相,終于在楚雋的一句一句中,露出水面。
殺一個陌生人,是一件犯罪而恐怖的事情。
殺一個親人,就是雙倍的恐怖。
這個親人,還是自己的親妹妹,親生女兒。
哥哥殺死了妹妹,父母掩護了兇手。
這件事情說出來,想起來,簡直叫人毛骨悚然,如墜冰窖。
普普通通的一家人,怎么能惡毒至此。就算是重男輕女,也少有如此惡毒的。
楚雋說:“帶走,焦名揚,到了警局,你再仔細說吧?!?/p>
當(dāng)下,江笑愚押了焦名揚,焦成順夫妻倆也不得不跟著,出了機場。
三個人的腳步都有些虛浮。
這一去,還能不能回來,就很難說了。
殺人犯固然是焦名揚,但是焦成順夫妻知而不報,窩藏罪犯,也是一樣有罪。
見焦名揚被抓,向浩然父親也終于松了口氣。
害向浩然的人被抓了,如今焦名揚也被抓了,這事情似乎告一個段落了。
向浩然這幾天一直躲在一個偏僻的別墅里裝死養(yǎng)傷,如今也終于可以不裝死了。
向浩然父親要去別墅看兒子,順便告知今天的事情。
楚雋要帶人回警局,半路就要分道揚鑣。
臨上車的時候,楚雋叫住向爸爸,單獨說了幾句話。
向浩然這段時間真是命中帶煞,事情一樁一件的,一件都不叫人省心。
除了已經(jīng)解決的兩件事情,還有他的未婚妻呢。
他未婚妻肯定不是因為愛。
楚雋說:“向叔叔,要是牽扯到案子,我肯定義不容辭。但我查了一下,向浩然和他未婚妻之間的事情,可能無關(guān)案情,我覺得,你可以嘗試解決一下?!?/p>
向爸爸連忙道:“小楚,你有什么建議?”
“我的建議就是,正好趁向浩然受傷了,好好探一探對方的態(tài)度。到底是圖人呢,還是圖錢呢,還是怎么樣。對方選中向浩然,可這段時間都沒來看他一眼,顯然不是因為喜歡。”
一個女人,要跟一個男人結(jié)婚。
總得有個原因吧。
要么圖錢,要么圖權(quán),要么圖愛,就算是圖身子圖臉,也總要圖一樣吧?
反正向浩然已經(jīng)這樣了,不如順水推舟,一個一個地試驗過去。總能戳中對方的軟肋,找出真相。
向爸爸覺得楚雋說的是有道理的,但一時間有些拿不準具體該怎么辦。
做生意他沒話說,但是術(shù)業(yè)有專攻,有些事情,還是沒有楚雋腦子轉(zhuǎn)得快。
楚雋說:“你看,這幾天,為了引焦名揚回來,向家不是一直在宣揚,向浩然死了,要認別人做義子嗎?繼承向家的家業(yè)嗎?”
“是?!毕虬职终f:“但是這個消息焦家的人相信,旁人未必就相信。”
向浩然那未婚妻郎若璃可不是焦家那樣的普通人家,沒有那么好騙。郎家也是有錢有勢有人手有消息的,這幾天按兵不動,應(yīng)該是根本就不相信向浩然已經(jīng)死了。
要是相信了,不管怎么樣,也要過來聯(lián)系一下吧?
“這個我知道?!背h道:“郎家和焦家當(dāng)然不一樣,能瞞得過焦家的事情,未必能瞞得過郎家。但是,人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家產(chǎn)家業(yè),是不是可以給別人繼承呢?向浩然,是不是恢復(fù)了也會留下致命殘疾呢?”
向爸爸聽得一愣一愣的,只覺得自己兒子可真可憐啊。
楚雋接著道:“向浩然對外是個高貴傲慢,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突然就殘疾了,家里又要培養(yǎng)別的繼承人。這么大的打擊,他能受得了嗎?肯定要跟家里鬧翻,這一鬧,你們就可以順水推舟把人趕出家門?!?/p>
瞅瞅,多好。
一個一無所有的向浩然,不就誕生了嗎?
一窮二白,身殘志不堅,以前的狐朋狗友,也大難臨頭各自飛。
在這種情況下,看看郎若璃如何選擇。
如果郎若璃有所求,不管求的是什么,都會退縮。
向爸爸有點遲疑:“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郎若璃還是不離不棄,非要嫁給浩然,你說這是什么情況?”
是真愛嗎?
可以接受嗎?
“不。”楚雋說:“以我的經(jīng)驗,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郎若璃還是堅持要嫁給向浩然,和他生死相依絕不分開,那很有可能,她被人下了蠱,或者腦子出了問題?!?/p>
“……”
向爸爸一時都分不清楚雋是在調(diào)侃,還是在認真想辦法。
不過他轉(zhuǎn)念一想,這個可能性確實太詭異了。
當(dāng)有人不圖你任何一個優(yōu)點的時候,未必就是他真的不圖,而是有可能,他圖的是你根本想不到的東西。
他是個生意人,太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了。
哪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癡心,哪有那么多好占的便宜。
“我明白了?!毕虬职终f:“我這就回去安排?!?/p>
跟向爸爸這樣的人合作,楚雋是非常喜歡,非常舒服的。
特別省心,一點就通,而不是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細節(jié)都要手把手地教,有時候還教不好,還會做出適得其反的步驟來。
向爸爸若有所思地走了。
楚雋帶著焦家三人,回到刑警隊。
三個人分開審。
楚雋還糊弄了焦名揚一下。
“你們大概想不到,焦雨花被打的那天晚上,并非沒有人看見,就在村子里,有一個目擊證人。”
當(dāng)下焦名揚就不淡定了。
“誰?”
楚雋隨便說了一個名字出來。
焦名揚愣愣的回憶了一下,硬是沒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楚雋信口開河:“是借住在你們村子里的一個工人,那天晚上下班晚,你們追打焦雨花的時候,他正好剛收工回村。他親耳聽見你們說,要打死焦雨花。”
這可不是楚雋瞎說的。
這些話,是從焦家鄰居口中問來的。
焦家人對焦雨花日常非打即罵,打罵的時候,難免會說出過激的話來。
比如,我打死你這個賠錢貨。
這可能是脫口而出,未必是真想打死她,但是一邊打,一邊罵,被人聽見,可就不能用隨便說說來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