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固張了張口,折柳先回頭看他道:“你要是再往前,便逾矩了。貿(mào)然闖后宮,別說你這還沒戴穩(wěn)的烏紗帽,你的身家性命都堪憂?!?/p>
嚴固深深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露出一抹笑,笑容里有深意又有無奈,道:“那天晚上我以為是我眼花了,沒想到我看見的真的是你,柳枝姑娘?!?/p>
折柳:“是我又怎么樣?!?/p>
嚴固:“你把我騙得慘。我一直在努力讓我娘摒棄門戶之見,如今看來,不是你身份低微,而更像是我高攀了你?!?/p>
折柳:“你這樣說也不對。即便我是皇后身邊的人,我的身份也只是個侍女。而你是朝中新貴,青睞你的夫人小姐們一大把,剛剛在席間就不知有多少家來打聽你。
“你跟她們才算是一個臺階上的,跟我不是。你現(xiàn)在科舉也考上了,前途一片光明,明眼人都知道該怎么選?!?/p>
嚴固眼神灼灼:“可我還是選你。”
折柳:“……”
嚴固:“在不知道你的身份之前我選你,知道了你的身份,我還選你。不管你是誰,我的想法都沒有變過。我不愿做高門權(quán)貴的乘龍快婿,我只愿找個喜歡的人做對尋常夫妻。”
折柳:“可我沒有很喜歡你?!?/p>
嚴固抓住她話里的意思:“沒有很喜歡,既不是不喜歡,也不是討厭,那至少有一點點喜歡對嗎?”
折柳:“你放心,我即便有點喜歡也只是喜歡你的外表,又不是喜歡你的內(nèi)在品質(zhì),更不是喜歡你的才華?!?/p>
嚴固眼里有笑意:“柳枝姑娘回答得很誠懇,我很高興至少我身上還能有讓你喜歡的地方?!?/p>
折柳:“這種喜歡通常都不會很長久?!?/p>
嚴固:“不會長久嗎?我卻覺得不一定。這世上最難以捉摸的就是男女之情了,不信我們且看?!?/p>
說著便后退一步,而后溫文有禮地朝折柳一揖。
這里終究不是久話之地,折柳眼看著他轉(zhuǎn)身離去。
看了一會兒后,折柳也利索地轉(zhuǎn)身走了。
折柳不是很贊同他的觀點。
男女之情是世上最捉摸不透的情感嗎?
她卻覺得男女之情是世上最不必捉摸的情感,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不管喜歡還是不喜歡,都影響不了什么,也決定不了什么,所以男女之情注定只能用來消遣。
喜歡就多玩玩,不喜歡就好說好散。
嘉貴妃和一幫女眷們午后在花園里游園賞花,她覺得甚是無趣,加上中午吃了點酒,有些乏,賞著賞著就脫離了方向,獨自往幽徑走去。
園中偏角有亭,四周海棠花/都開了,嘉貴妃倚在亭中小憩。
正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之際,耳邊響起了紅袖的呼喚:“娘娘,娘娘。”
嘉貴妃煩不勝煩:“本宮剛要睡著,你喊什么!”
紅袖:“有人來了?!?/p>
嘉貴妃不免使氣:“有人來了又不是鬼來了!怎么本宮還見不得人嗎!”
紅袖:“好像是那位溫公子來了?!?/p>
嘉貴妃:“……”
她兩眼一睜,瞌睡瞬間沒了。
她順著紅袖指的方向一看,果不其然,只見另一頭小徑上,正有一襲緋衣拂花而來。
恍然間,他仿佛人比花艷。
嘉貴妃一時看愣了眼。
直至他人走近了,約摸才發(fā)現(xiàn)亭中有人,他也有些詫異。
原本溫知行面上神情有些散漫,但看清亭中是嘉貴妃以后,他當即收斂了神色,上前幾步,人就站在亭外,躬身作揖參拜。
嘉貴妃正襟危坐,很有儀態(tài),道:“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溫知行:“宴上禁不住諸位大人和同席勸酒,不得已多吃了幾杯,不勝酒力,故借機出來走走醒醒酒。只是微臣一時不查,誤入花林,又見林中有亭,原想著來偷個懶,不想貴妃娘娘竟在亭中。擾了娘娘清靜,是微臣不該?!?/p>
嘉貴妃見他臉色微紅,也知曉他的確是吃了不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