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婞道“阮玉跟別人最不一樣的是,他從來不說讓我為難的話,也從來不做讓我為難的事。他問都沒問過我,這叫我如何讓他知道?難道要拎著他的耳朵告訴他,不管他做沒做,結(jié)果都一樣嗎?別太踐踏別人的心意,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沈奉看見,放在床上的阮玉的手,似乎微微地動了一下。
他應(yīng)是能夠聽得見。
聽見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不用馮婞真的拎著他的耳朵告訴他。
沈奉心里也是希望他能聽見的,這樣他就能把皇后的這條感情線給徹底斬斷。
他知道皇后無意,可他不能容忍其他男人心里還總是惦記著她。
馮婞又道:“噓寒問暖不叫對一個人好,看他需要什么給什么才叫對他好。阮玉需要什么我給不了,沒法給,他因我的緣故傷成這樣,我盡我所能照看他是我該的,這不叫對他好。
“可你跟他不一樣。你所求什么,想要什么,只要不與我原則相悖,只要在我能力范圍之內(nèi),我都會滿足你。這樣你還能說,我對你沒有對他一半的好嗎?”
沈奉滑動了一下喉結(jié),心口發(fā)燙,一時間卻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無法反駁。
這一路走來,小事他總是一天被她氣個八百次,可大事她未曾含糊過。
她看似擅自決斷,但往往都是把他想要的送到他手上。
他想要探西北軍的實力,她便一點都沒藏著掖著;他想要收攏西北軍,她便一路給他鋪墊,替他籠絡(luò)軍心民心。
這就是他最想要的。
可同時,他也一邊生著氣一邊給她最想要的東西。
知道她喜歡錢,知道她想要足夠的錢來養(yǎng)邊境軍,最后他都妥協(xié)了。
其實他們兩個想要的東西并不矛盾,反而是相輔相成的。
沈奉低低道:“我還想要一樣?!?/p>
馮婞:“說說看,只要不過分?!?/p>
沈奉定定看著她,道:“你。”
馮婞笑了笑,道:“你看吧,你早這樣不就好了么,我還費那么多事做什么。”
沈奉:“不光要你的人,我還想要你的心。”
馮婞臉上的笑容一收,轉(zhuǎn)頭看他:“想要我的心可不行,我不會給你把我開膛破肚的機會。”
沈奉:“……”
這狗女人,明明知道他說的是什么,偏偏跟他打馬虎眼。
后來阮玉的燒降下來了,嘴唇也沒之前那么紅燙,他一張一翕在說什么,馮婞俯下頭去側(cè)耳傾聽。
“水?”馮婞道,“喝什么水,渴了就該喝藥?!?/p>
她趕緊讓折柳弄碗藥進來,隨后摘桃捏著阮玉的嘴,馮婞就一勺一勺給他灌進去。
他約摸是渴得厲害了,自主吞咽得比較積極。
一碗見底了,馮婞道:“看他這么喜歡,不妨再來一碗?!?/p>
于是主仆三人又弄來一碗繼續(xù)給他灌。
沈奉:“……”
他想,虧得這阮玉是昏睡著的,要是醒著的不一定消受得起。
沈奉也沒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放心馮婞和阮玉相處,隨后起身到屋外去透口氣。
周正一直在門外守著,此刻便如影隨形地跟在他后面。
沈奉回頭就看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學(xué)聰明了,沈奉要是不問,他也不說。
但就是那副表情簡直比便秘還難受。
沈奉反倒先忍不住了,道:“有話就說?!?/p>
周正便艱難地組織了一下語言,道:“臣覺得,皇上是不是太過認真了?!?/p>
沈奉看他一眼,道:“怎么,學(xué)會拐彎抹角了是嗎?”
周正道:“臣覺得太過認真的人,就像阮公子那樣,用情至深到頭來反倒為情所困,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屎笫怯幸靶闹?,不能指望她滿腦子都是情情愛愛。”
沈奉眼神偏冷:“你到底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