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生前總愛念叨，說是自古以來，中醫(yī)行醫(yī)有個行業(yè)規(guī)范：在醫(yī)不宜談錢，不能把中醫(yī)事業(yè)搞得過于商業(yè)化。
照姥爺?shù)恼f法，如果有可能，中醫(yī)大夫應該盡量從富人那兒掙點錢，然后補貼給窮人，終其一生，如果哪位大夫能把這方面平衡好，甭管醫(yī)術咋樣，就這一條，那也稱得上是個好醫(yī)生。
之前，邊沐也是這么做的。
現(xiàn)如今，邊沐覺著這一條可得好好改改了。
錢，從來都是中性的，擱好人手上就是財富，造富一方；擱爛人手上，胡吃海喝，隨意揮霍，一天到晚的干不了什么正經(jīng)事。
對邊沐來說，錢就是設備，“數(shù)醫(yī)”工程需要大量的資金，得虧科研方面幾乎沒什么開銷，邊沐、段宏依倆人基本就夠用了。
中成藥研發(fā)，那花錢就厲害了，品質(zhì)要求越高，前期投入就得好多筆巨款。
畢董所患疑難病癥治起來特別費勁，這也就是趕上好時代了，要啥有啥，擱幾十年前，就算畢氏再有錢，那也只能上海外想想辦法，海外要是束手無策的話，那也只能聽之任之，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最終，癱瘓在床肯定是逃脫不了了，家里有錢，最多多雇幾位盡職盡責的好保姆、營養(yǎng)師，醫(yī)養(yǎng)中心一躺好多年，活到哪天算哪天！
現(xiàn)在好了，只要有錢就有設備，有錢就有新藥，甚至于，新藥藥效不大理想的話，邊沐他們團隊有能力研發(fā)更好的對癥好藥，只要錢對位，假以時日那都不是事兒。
盛世華年，真好！
由此，邊沐暗自調(diào)整了自己的人生方向，不僅要談錢，而且，還得正經(jīng)八百地做個像模像樣的好商人！
漸漸的，跟形形色色的人物打交道，邊沐再談起生意來可就老練多了。
意識到那位吳先生時時處處都透著江湖色彩濃重的生意經(jīng)，邊沐臉上不由浮現(xiàn)出會心的微笑。
“正經(jīng)談生意就得跟這號人物談，乍一聽，挺市儈的，討價還價之余順帶著占點小便宜，但是，這種人活得比較真實，只要合他們的心意，合同一簽，一般都還能守約，不象范三橋，平時處得跟兄弟似的，生活境遇一旦得到大幅度改善，心思不知轉(zhuǎn)到哪兒去了，不吵不鬧、不吭不哈地把房子買了，估計這會兒婚禮都辦完了，唯獨不要兄弟了……”不知怎么搞的，邊沐忽然想起了曾經(jīng)的患難兄弟范三橋。
“吳先生！后邊還有不少患者在哪兒等著呢！看病這種事不比談生意，專業(yè)性太強，三言兩語地糊弄幾句那是哄人呢！不如這樣，有事你先忙著，一般情況下……12點前后我這邊差不多就看完了，那會兒你要得空不妨過來咱們聊聊。”邊沐笑著解釋了幾句。
聽到這兒，那位吳先生神情異樣地盯著邊沐看了兩眼，笑了笑，客氣幾句也就告辭了。
邊沐忙得很，那位吳先生到時候愛來不來，一天到晚的，他只會發(fā)愁病人多得應付不過來，反正那單生意可談可不談的，無所謂！
唯一讓他掛念的就是那些藥材藥性封裝技術，沒人指點、手頭還沒多少參考資料，就邊沐眼下這種條件，那要是全靠自己獨自“硬性研發(fā)”的話，光在小白樓做實驗就夠自己折騰好幾年，運氣欠佳的話，晃一晃，十年可就過去了。
50萬純屬瞎扯淡！
生意嘛！他那邊可以漫天要價，咱可以坐地還錢吶！只要找對平衡點，相關封裝技術不就到手了嘛！一切如意的話……說不定今后就不用看黃伯喜的臉色了，有時候，老爺子是夠小氣的！
……
12:19分，邊沐可算下班了！
天氣漸暖，后背微微還出了一身汗，邊沐倒了一杯白開水正準備喝幾口，葉護士打外邊又折返回來了。
“兜售藥方那男的又來了，這會兒快進小區(qū)大門了，你要不想接診的話，我就推說你已經(jīng)回家了，這會兒還來得急！”
“沒事兒，害你費心地還跑回來，快回吧！我等他！”
“能談成？”葉護士笑著回復道。
“不好說，那人有點市儈，可得慢慢磨呢！”
“要價多少？”
邊沐伸出左手將手掌打開晃了晃。
“5萬？”
“再乘以10！”
“搶錢呢！這么貴？！什么方子吶，他還真敢要！我挺好奇啊，你的底價大致多少？方便透露嗎？”
“自己人，那有啥，咱這邊最多出到3萬！”
“好家伙！差這么多，搞不懂你們，走了！”說罷，葉護士出門回家了。
邊沐找來一個大號一次性紙杯，給那位吳先生配了點藥用飲料。
沒過多一會兒，那位吳先生如約而至。
“不好意思！添麻煩了！”
“客氣！請坐！”
“要不……我掃碼先掛個號吧！”
“不用，這都下班了，再說了，不管生意能不能談成，咱們已經(jīng)是合作方關系了，舉手之勞，不必客氣！”說著話，邊沐招呼那位吳先生就診，隨手給他搭了個脈。
……
“我這兒有杯藥用飲料，你不妨試著喝上幾口，有啥反應跟我說就行，算是中式體檢吧！那邊有痰盂，感覺不舒服隨口吐了就成?！闭f著話，邊沐將手中那個大號紙杯遞給吳先生。
眼神里透著某種疑惑，鑒于邊沐盛名在外，那位吳先生到底還是嘗試著喝了兩口，沒過多一會兒，那位吳先生頓時臉色更變，著著急急沖到痰盂那兒，腳尖急踩，接二連三地吐了好幾口。
邊沐就勢遞了杯清水過去讓那位吳先生漱漱口。
“感覺好點了？”
“那什么玩意兒啊，沖得很??！”
“引經(jīng)藥用飲料，我們自己配制的，為的是檢測一下胃氣反逆到底到啥程度了?！?/p>
“這樣子啊……按理說，我對中醫(yī)一行也算半個內(nèi)行呢，怎么從來沒誰說起來?。 ?/p>
“傳承千年，中醫(yī)流派向來眾多的很，最近這幾年，老中醫(yī)大多都退休了，新中醫(yī)多數(shù)畢業(yè)于各大院校，有些傳統(tǒng)已經(jīng)淡忘得差不多了，請問！你們家平時用的筷子多久更換一次？另外，碗碟之類的餐具平時不定期更換嗎？”
一聽這話，那位吳先生腦子有點發(fā)懵，神情茫然地回應道：“不好意思，平時我?guī)缀醪贿M廚房的，我愛人挺賢惠的，廚房那攤子事不用我操心，那方面信息很重要嗎？”
“對您來說確實還挺重要的，打電話問一下唄！”說罷，邊沐坐旁邊悠閑自得地喝了幾口白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