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大門再次被重重關(guān)上,很快又被鎖上。
隨著腳步聲逐漸遠(yuǎn)去,木屋里再次恢復(fù)了死一般的寂靜。
巴頓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剛才那個女到底的看沒看到?。俊?/p>
“我看她把你那包東西直接扔桶底了,別到時侯真當(dāng)垃圾倒了喂豬?!?/p>
“她感覺到了?!?/p>
阿月輕聲說道,語氣肯定,“她拿葉子的時侯,手勢不對?!?/p>
“普通人抓垃圾是五指抓,她是托著的,那是保護(hù)里面東西的手勢?!?/p>
“而且,”白景言補充道,他的目光依然盯著緊閉的房門。
“那個女人走路雖然看起來唯唯諾諾,但腳步很輕,下盤很穩(wěn)。她不像是普通的清潔工。”
江晚聽到這里,心里那塊大石頭稍微落了一點地,但隨即又懸了起來。
消息是送出去了,可回復(fù)呢?
什么時侯來?怎么來?
接下來的時間,變得異常難熬。
如果說之前的等待是絕望的死水,現(xiàn)在的等待就是架在火上的煎熬。
外面的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
熱帶雨林的黃昏來得特別快,剛才還是金紅色的夕陽,轉(zhuǎn)眼間就被濃重的夜色吞沒。
屋里沒有燈,只有透過窗戶縫隙照進(jìn)來的一點月光,慘白慘白的。
蚊蟲開始肆虐,嗡嗡嗡的聲音在耳邊吵個不停,咬得人渾身發(fā)癢。
江晚靠在白景言懷里,兩人坐在角落的干草堆上。
“景言,你說……如果他們真的是反抗梭恩的人,他們有多少人?能救我們出去嗎?”
江晚壓低聲音問道,聲音里透著一絲疲憊。
白景言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像是在哄一個受驚的孩子。
“既然敢在梭恩的眼皮子底下傳信,說明他們在這營地里滲透得很深。”
“哪怕人不多,只要能幫我們搞到一艘船,或者哪怕是一個通訊工具,我們就贏了?!?/p>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在這幽暗的環(huán)境里格外讓人安心。
“別怕,晚晚。我們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這次也一定能挺過去?!?/p>
江晚點了點頭,把臉埋在他的胸口。
如今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氣息也混合著些淡淡的汗味,但他心里那種恐慌感卻稍微平復(fù)了一些。
……
大概是晚上八九點鐘的樣子,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像是有人在喝酒劃拳,還有士兵大聲調(diào)笑的聲音,隱約還能聽到梭恩將軍那粗獷的大嗓門在罵人。
“那幫孫子又在開宴會了?!?/p>
巴頓貼著墻根聽了一會兒,啐了一口,“拿著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大吃大喝,我們在這一天兩頓餿飯?!?/p>
“這未必是壞事?!?/p>
尚爾推了推眼鏡,鏡片在月光下反著冷光,“他們喝醉了,警惕性就會降低,方便‘那邊’行動。”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極有節(jié)奏的敲擊聲突然響起。
“篤、篤篤、篤。”
聲音很小,不像是敲門,倒像是某種硬物輕輕磕碰木板的聲音。
所有人都瞬間坐直了身L,連呼吸都屏住了。
聲音是從木屋后墻根傳來的,那個位置緊挨著一片茂密的灌木叢,是監(jiān)控的死角,平時很少有士兵過去。
江晚和白景言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緊張和期待。
“篤、篤篤。”
又是兩聲。
阿月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輕手輕腳地走到后墻那個拳頭大小的通風(fēng)口處。
那是為了防止木屋太潮濕而留的,平時用一塊破木板擋著。
她小心翼翼地移開那塊破木板,把耳朵貼了上去。
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突然,一根細(xì)細(xì)的竹管,悄無聲息地從那個通風(fēng)口里探了進(jìn)來。
阿月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但硬生生忍住了。
那根竹管大概有手指那么粗,看起來像是剛剛砍下來的新鮮竹子。
緊接著,一個小小的紙卷,從竹管里被推了出來,“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還沒等阿月反應(yīng)過來,那根竹管就“嗖”地一下縮了回去,快得像蛇一樣。
緊接著就是一陣極其輕微的、衣物摩擦草葉的聲音,迅速遠(yuǎn)去,消失在夜色中。
“走了?!卑⒃碌吐曊f。
她顫抖著手,撿起地上那個小小的紙卷。
白景言立刻劃亮了最后一根從飛機(jī)上帶下來的微型火柴——那是他們現(xiàn)在唯一的光源。
微弱的火光搖曳,照亮了那個紙卷。
那不是普通的紙,而是一種質(zhì)地粗糙、帶著草木纖維的土紙,上面用黑炭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英文單詞。
字跡潦草,顯然是匆忙寫就,但每一個字母都透著一種緊迫感。
江晚湊過去,借著快要燃盡的火光,念出了那一行字:
“今晚午夜,暴雨,北墻,只有三分鐘?!?/p>
火柴“嗤”的一聲燃盡,燙到了白景言的手指,但他毫無所覺。
黑暗重新籠罩了木屋,但這一次,黑暗中多了幾雙亮得驚人的眼睛。
從對方的回復(fù)來看。
如果今晚午夜真下暴雨的話。
那確實是個逃跑的好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