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花震驚了。
她呆呆地看著江棉棉,又看看那個剛剛還躺在地上要死要活,現(xiàn)在卻生龍活虎沖向鍋的老太太。
這……這也行?
田老太太知道自已中計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她干脆翻了個白眼,破罐子破摔。
“不就是一碗綠豆湯嗎!我老婆子渴了,喝你們一碗怎么了!”
她理直氣壯地嚷嚷著,仿佛江棉棉不給她喝就是天理難容。
江棉棉抱著手臂,神色淡淡。
“想喝可以?!?/p>
田老太太眼睛一亮。
“但你得先跟這幾位辛辛苦苦幫我砌墻的戰(zhàn)士同志道歉。”
江棉棉頓了頓,繼續(xù)說。
“也得跟我道歉。”
這話一出,田老太太的臉瞬間就拉了下來。
“什么?”
她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已的鼻子。
“讓我給你們道歉?你腦子沒病吧!”
“你那破綠豆湯是什么金枝玉葉做的?還值得我老婆子低頭?”
她嘴上這么說著,身體卻很誠實。
說完就一個箭步?jīng)_向裝著綠豆湯的大鋼筋鍋!
她竟想抱著鍋直接低頭喝!
“哎!你干什么!”
雖然鍋里沒有幾口綠豆湯了。
可張秋花氣得不行,立刻就要沖上去抓住她。
院子里的小戰(zhàn)士們也驚呆了,顯然沒見過這么無賴的人。
周圍看熱鬧的鄰居更是發(fā)出一陣陣驚呼,對著田老太太指指點點。
江棉棉也沒想到這個老太太能刷新她對無恥的認知。
就在院子里亂成一鍋粥的時候。
一道低沉又有力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發(fā)生什么事了?”
整個嘈雜的院子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齊刷刷地回頭。
只見蕭凌寒穿著一身軍裝,身姿挺拔地站在門口,他身旁還跟著氣喘吁吁的楊超英。
蕭凌寒的目光掃過院內(nèi),最后落在了正抱著鋼筋鍋,姿勢極其不雅的田老太太身上。
他的眉頭蹙了一下。
田老太太一看到蕭凌寒,那雙渾濁的眼睛里瞬間迸發(fā)出算計的光芒。
機會來了!
她抱著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就朝蕭凌寒走過去。
“蕭營長!你可算回來了!”
“你趕緊打死你家這個操蛋娘們!”
她瞪著江棉棉,開始顛倒黑白地告狀。
“熬了一鍋湯香得滿院子都是,可就是不知道尊老愛幼,給我這個老婆子盛一碗喝!”
“我們在老家,像她這種不孝順長輩的女人,是要被男人往死里打的!死了都不能進祖墳的!”
田老太太越說越起勁。
尖酸刻薄的話語一句比一句難聽。
江棉棉直接被她這番言論給氣笑了。
沒有立刻反駁,只是轉(zhuǎn)過頭靜靜地看向蕭凌寒。
她很想知道他會怎么處理。
畢竟,她雖然失去了五年的記憶,但小時候?qū)κ捈议L輩那種傳統(tǒng)刻板的印象,還是有點記憶的。
田老太太見蕭凌寒面無表情地站著,一句話也不說,還以為他是聽進去了自已的話。
她心里頓時更得意了。
看吧,男人都是向著她這樣的老年人的!
江棉棉這個只會生兒子的臭女人,還能翻了天不成?
“蕭營長,你別心軟!”
田老太太湊上前,一副為他著想的樣子。
“我家還有個專門抽這種操蛋娘們的鞭子,回頭我給你拿過來,保證一抽一個聽話!”
說著,她就想把江棉棉家的那個鋼筋鍋抱走。
“這鍋湯,我就當替你教訓媳婦的報酬,先收下了啊!”
江棉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看著蕭凌寒的眼神里,已經(jīng)帶上了一絲控訴。
這男人什么意思?
真要聽田老太太的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蕭凌寒會默認,甚至會訓斥江棉棉的時候。
他終于開口了。
聲音依舊是沉沉的,有些迫人的威壓。
“先把鍋錢付了?!?/p>
“什么?”田老太太沒聽清,掏了掏耳朵。
蕭凌寒重復了一遍,語氣不容置喙。
“我說先把鍋錢付了。然后跟我愛人道歉?!?/p>
道歉?
田老太太聽懂了。
可……為什么要給鍋的錢?
她不服氣地嚷嚷起來:
“憑什么要我給錢!我又沒把鍋弄壞!”
蕭凌寒的視線從田老太太身上,緩緩移到那個被她抱過的鋼筋鍋上,臉上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嫌棄。
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
“我愛人講衛(wèi)生。”
“像你這樣邋遢的人碰過的東西,她不喜歡,那你就必須賠錢?!?/p>
這話,完全不是在開玩笑。
那嚴肅的表情,認真的語氣,有點打臉田老太太了。
“噗嗤……”
不知道是誰先沒忍住,笑了出來。
緊接著院子里看熱鬧的人群爆發(fā)出一陣笑聲。
幾個小戰(zhàn)士也是想笑又不敢笑,一個個憋得臉都紅了。
田老太太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蕭凌寒“你!你!”了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跟蕭凌寒耍橫?
她還沒那個膽子。
就在她準備再次躺到地上撒潑的時候。
賀敬楠帶著家委會主任何桂芳匆匆趕了過來。
“何主任來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
何桂芳平時看著和和氣氣,但真板起臉來,家屬院里沒幾個不怕她的。
她在路上已經(jīng)聽賀敬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大概。
又是這個田老太太!
何桂芳心里憋著一股火。
上次小連長愛人那事,她就想處理了,結(jié)果被李大偉求情攔了下來。
今天她說什么也不會再縱容了。
她一走過來,就看到田老太太那副準備耍賴的模樣,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田嬸子,你這是又在干什么?”
田老太太一見何桂芳,就像老鼠見了貓,瞬間就蔫了。
她趕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沒……沒干啥,何主任,我就是跟小江同志開個玩笑。”
“開玩笑?”
不等江棉棉開口,旁邊的張秋花就忍不住了。
“有你這么開玩笑的嗎?又罵戰(zhàn)士又罵人家兩口子,還想搶人家的鍋!你這不叫開玩笑,你這叫鬧事!”
田老太太惡狠狠地瞪了張秋花一眼。
何桂芳直接對田老太太說:
“田嬸子,你的事我心里有數(shù)。上次小連長愛人的事,我就警告過你。你別以為大家不說,就是怕了你?!?/p>
“你現(xiàn)在跟我去家委會辦公室一趟,做個筆錄。”
何桂芳的語氣十分嚴肅。
“過兩天部隊會安排車把你遣返回老家去?!?/p>
“什么?!”
田老太太這下是真慌了。
她哭天搶地起來,“我不走!我不能走!我走了我孫子天驕怎么辦?。 ?/p>
何桂芳卻不為所動。
她也是個利索的,上前一步直接就抓住了田老太太的胳膊。
“走吧,田嬸子,別在這丟人了?!?/p>
“我不走!我不走!”
田老太太掙扎著,被何桂芳強行拉著往外走。
臨走的時候,她還不死心,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鋼筋鍋,竟還想伸手去抱。
江棉棉看著她這副模樣,無語地搖了搖頭。
院子里的鬧劇,在何桂芳的強勢下立刻落下了帷幕。
鄰居們議論著散去,小戰(zhàn)士們也繼續(xù)回去干活了。
江棉棉正準備收拾殘局。
蕭凌寒突然擋在了她面前。
他沉默了片刻,才用那低沉的嗓音問。
“鍋還要嗎?”
江棉棉錯愕的看著他,奇怪,她怎么聽出來了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