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淵重重的吐息,調(diào)整好又湊近顧紅,語氣曖昧偏執(zhí)。
他輕喚顧紅的小名,甜膩柔情,卻讓顧紅惡意翻涌。
她恨恨地盯著司慕淵,堪比看到一團(tuán)惡心的嘔吐物。
那樣刺眼的眼神,叫司慕淵微微一怔,隨后又滿不在意地笑笑。
他伸手,輕佻地勾起顧紅的下巴:“顧紅,別這樣,我會傷心的。”
“呸!”
實(shí)在被惡心到了,顧紅直接惡狠狠啐了一口。
唾沫噴在司慕淵的臉上,周遭眾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驚詫又恐慌地看著顧紅,就仿佛看到一個瘋子。
她怎么敢?
周遭的氣溫急速下降,連帶著呼出的氣都仿佛自帶冷霜。
那些彪形大漢感受到?jīng)鲆?,不禁都有些腿腳發(fā)軟。
“司……司總……”
為首的一個大漢試圖緩解氣氛,大著膽子去叫司慕淵。
要知道,司總一旦發(fā)怒,讓人崩潰的可不光是惹怒他的人,連帶著他們這些無辜人士都難逃一劫。
眾人不約而同地喉頭滾動,可下一刻,又紛紛屏住呼吸。
司慕淵臉上的笑意徹底散去,指尖不知什么時候又捏住了一只針管。
剛剛出頭的大漢喉頭滾動,慌忙后退了幾步。
根本不敢再抬眼。
他跟了司總好多年了,自然了解他。
算了,這個時候,還是最好不要去觸他的眉頭了。
下一刻,那支針管緩緩地貼到了顧紅的臉頰上。
冰涼的金屬和玻璃在她的臉上輕輕摩擦,每動一下,都仿佛一把正在摩擦的刀刃。
顧紅面無表情,直直和司慕淵對視,眼里滿是鄙夷和諷刺。
她又是這樣。
司慕淵恨恨咬牙,將針管砸到地面:“顧紅,被注射了這種藥物,你就會像顧長風(fēng)一樣?!?/p>
說話間,他對著顧長風(fēng)招手,顧長風(fēng)反應(yīng)了一下,隨即緩緩趴到地面上,就仿佛一只格外衷心的狗。
顧紅看到眼前的一幕,瞪大了眼睛。
她知道那種藥物的恐怖,但是沒想到會讓人毫不顧忌地放棄人的尊嚴(yán)。
司慕淵獰笑著看著顧紅,抬腳踩在了顧長風(fēng)的手上,碾了碾。
只見顧長風(fēng)額頭隱隱有青筋浮現(xiàn),可除此之外,就仿佛什么都感覺不到。
顧紅的心瞬間沉到谷底。
這種藥物,比她想象中還要可怕。
注意到顧紅眸下的駭然,司慕淵得意地仰頭大笑,可下一刻,神情又瞬間變得格外狠厲:“看來是我誤會顧顏了。”
他伸手,死死掐住顧紅的下巴,和她隔著一只小臂的距離。
司慕淵冷冷盯著顧紅:“看來,確實(shí)就該給你這種不服管教的婊子用藥?!?/p>
無比難聽的話語從他口中不加掩飾地吐出來。
司慕淵伸手,毫不留情地將顧紅甩到地上,眼見著她狼狽地用手肘撐住地面,沒有半點(diǎn)波動。
“把人帶走,注意別和她離得太近?!?/p>
他的眉眼緩緩加深,落在顧紅的背影上,變得格外幽沉陰郁,就仿佛潮濕地里見不得光的僵鬼。
顧紅被幾人扛離,司慕淵胸口仍在起伏。
他垂眸,斜睨了眼顧顏,視線落輕飄飄地落在了她身后的鐵籠上:“把她塞進(jìn)去?!?/p>
大漢們一愣,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直到司慕淵挑眉:“需要我再重復(fù)一遍嗎?”
幾人瞬間反應(yīng)過來,手忙腳亂地將顧顏?zhàn)策M(jìn)籠子。
最后,布匹被司慕淵親手蓋上,他笑地病態(tài)又興奮:“我要給他們準(zhǔn)備一個驚喜。”
這一幕,是顧紅最后的一眼。
“吁——”
顧紅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將身子往被子里塞了塞。
感覺又冷了。
她低頭,小臂上還留著一個小小的針眼。
“Red小姐,快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了拍門聲。
顧紅沒有什么多余的力氣起身開門,眼睜睜看著那扇門從外被推開,白膚金發(fā)的男人看到她的一瞬間便紅了臉。
這是一個在船上為數(shù)不多對她頗為照顧的船員。
這件房間沒有鐘表,她手上的腕表也被人取走。
她不清楚時間的流動,只好數(shù)著日出日落,但是現(xiàn)在的意識已經(jīng)很差了,時?;秀敝氵z忘了。
顧紅努力扯出了一個艱難的笑:“什么快到了,Jack?”
“目的地!”
Jack興奮地歡呼了一聲,趕忙走到顧紅床邊,眼睛里滿是希冀:“你的病很快就能得到救治了?!?/p>
顧紅愣了愣,撞見Jack天真的眼神。
司慕淵竟然是這么對外說的。
那他呢?
他給自己塑造了一個什么身份?
善良的商人,還是深情的愛人?
顧紅心頭嗤笑。
“你不開心嗎?Red?”
Jack抓了抓腦袋,金黃的發(fā)絲被他的五指穿過,像一叢隨風(fēng)搖晃的麥浪。
“開心。”
顧紅咽下心中酸澀,狀若無意地開口詢問:“目的地……是哪里?”
“前面是東南亞,等過去再航行幾天,就到M國了”
Jack不好意思地?fù)蠐项^,其實(shí)行程才過去不到三分之一,只不過他太想和她找個理由搭話了。
畢竟他從沒見過這么漂亮的華夏姑娘。
Jack羞澀地低下頭。
顧紅卻無暇顧及。
如果要去M國,這條路線無意是多此一舉,完全有更簡單快捷的選擇。
東南亞……
顧紅將這三個字反復(fù)在唇齒指尖撥弄,一股不詳之感幾乎涌到喉頭。
……
東南亞。
“尊敬的厲總,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很感謝您對我們的幫助?!?/p>
咖啡色皮膚的中年男人西裝革履,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厲寒忱,畢恭畢敬地伸出手示好。
厲寒忱徑直忽略。
而身后的林斌也瞬間意會,舉著一張照片送了過來:“邦尼先生,請問您認(rèn)識這個人嗎?”
邦尼剛有些尷尬地收回手,便又趕緊投去了目光。
“這……”
他盯著照片上的人細(xì)細(xì)思索,皺起眉頭。
良久,他猶豫著開口:“我好像是看到這個人的照片,但是也不太確定?!?/p>
聞言,林斌瞬間驚起:“什么時候?在什么上面看到的?”
他突然變化的情緒讓邦尼嚇了一跳,轉(zhuǎn)眼一看,對面坐著的厲寒忱也緊緊地盯著他。
正常合作交易過程,這位遠(yuǎn)道而來的厲總都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可是如今卻眼神灼熱異常。
邦尼心臟跳動,也不禁跟著嚴(yán)肅起來。
他摸著下巴回憶:“我過段時間會舉辦東南亞最大的一場拍賣會,可能曾經(jīng)在一份參加人員名單里看過你們照片里的人。”
“名單還在嗎?我們要一份。”
厲寒忱嗓音低沉,迫人,邦尼甚至沒有一絲試圖拒絕的勇氣。
“您稍等,我很快找人送來?!?/p>
邦尼點(diǎn)頭,趕忙去給自己的秘書打電話。
不多時,一份厚厚的參加人員名單檔案便出現(xiàn)在眼前。
邦尼還特意安排了好幾個員工幫忙一起查找,最后,在一張自稱為“Carmen”的男人檔案中,發(fā)現(xiàn)了和司慕淵一模一樣的臉。
不。
那就是司慕淵。
那份檔案被遞送到厲寒忱手中,他剛一拿到,指尖用力,直接將其捏出了一個折子,整張檔案都幾乎被毀。
邦尼肉疼地低呼一聲。
他可是給的厲總檔案原件,要是出現(xiàn)了無法修復(fù)的重大損壞,是會限制參加人員到場的。
只是還不等邦尼提醒,厲寒忱便面色平靜地將檔案放在桌上。
他盯著那張照片里的人,眉眼里掀起怒浪。
邦尼還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道兩人之間有什么過節(jié)?那他要不要主動提出把這個Carmen從名單里抹除?
不。
這場拍賣會盯著的人太多了,他一個小小的舉辦方,似乎也沒那么大權(quán)利……
“拍賣會什么時候?我也要參加。”
邦尼一愣,“啊”了一聲。
厲寒忱終于抬眸,正眼盯他。
邦尼身子一抖,腰上的肥肉也跟著一起晃了晃。
“好的,我馬上找人為您安排!”
……
船上,霞光滿天。
司慕淵坐在顧紅床邊:“想去外面看看嗎?”
顧紅已經(jīng)躺了好幾天了,除了想要上廁所會挪動一下位置,除此之外的時間都像一個死物。
她感覺自己的四肢都快退化了。
“天黑之前會靠岸東南亞,想去周圍看看嗎?”
司慕淵輕笑著,黃紅交錯的霞光打在他臉上,給他渡了一層金邊。
遠(yuǎn)遠(yuǎn)看去,兩人之間像油畫一樣唯美和諧。
可其實(shí),顧紅一眼都不曾落在司慕淵身上。
藏在杯子里的手被她攥地緊了緊。
東南亞……
她的心臟不住地跳動著,總有些不安。
幾天的恢復(fù)下來,她身上漸漸有了力氣,也愈發(fā)像之前一樣正常。
顧紅心中盤算著,要不要借此幾乎逃脫?
可是……東南亞于她而言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司慕淵主動提出帶她體驗(yàn),一定沒安好心。
兩個想法推拉著顧紅,她難以抉擇。
“顧紅,你最近應(yīng)該恢復(fù)好了吧?”
倏地,司慕淵瞇起眼睛,笑瞇瞇地看著顧紅,可翹起的嘴角又無比冰涼。
顧紅心頭一跳,對上了他勘破一切的眼睛。
“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無力反抗的樣子?!?/p>
話音落下,他獰笑著,從腰間取出一支細(xì)長的針管。
顧紅瞳孔乍縮。
“在床上久待不好,我們下船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