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育林感覺自己抓住了事情的核心點。
左開宇是竊密嗎?
還是說,也有人向他泄密?
他想了許久,自語道:“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p>
“左開宇是油鹽不進,如今又有時滄海給他站臺,那好,我就大膽推測,是時滄海你泄密,左開宇才知道金陽市對青鳥湖未來的規(guī)劃!”
“如今時滄海給我打電話,就是想要震懾我,什么破格上報,簡直是在糊弄我。”
“因為他也怕泄密給左開宇的事情東窗事發(fā),所以才來電威脅我。”
“我豈能任人魚肉?”
“我得先發(fā)制人!”
隨后,他回到會議室。
在會議結(jié)束后,他跟上裴錦麟,說:“裴市長,有件事,我必須當(dāng)面向你匯報?!?/p>
裴錦麟看了鄺育林一眼:“什么事?”
鄺育林回答說:“一件泄密之事?!?/p>
“關(guān)于青鳥湖的規(guī)劃被泄密的事情?!?/p>
裴錦麟眉頭瞬間緊鎖起來。
盯著鄺育林問:“怎么回事,青鳥湖的事情泄露了?”
鄺育林點頭:“對?!?/p>
“這件事,財政局的一名副局長,他叫左開宇,他知道這件事?!?/p>
裴錦麟沉思了片刻:“到我辦公室聊。”
到了裴錦麟辦公室,裴錦麟直接問:“他怎么知道的,誰泄的密?”
“還有,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又是怎么回事?”
鄺育林早有準備,他回答說:“是這樣的,有一位商人,是從南玉市來的,提出要購買青鳥湖旁邊的一塊地。”
“我第一時間并不知道這件事?!?/p>
“是自然資源局那邊同意了這件事,連同幾個部門,已經(jīng)準備走交易流程,我才得知這件事?!?/p>
“然后,我緊急叫停了這起交易?!?/p>
裴錦麟聽到這里,說:“幾個局沒問題,他們還不知道青鳥湖的規(guī)劃?!?/p>
鄺育林點頭:“是的,裴市長?!?/p>
“有問題的是那位從南玉市來的商人,他一直在南玉市做生意,怎么會突然要購買青鳥湖旁邊的地呢?”
“經(jīng)過我詳細調(diào)查,是左開宇讓他購買青鳥湖旁邊的地?!?/p>
裴錦麟聽罷,就問:“你怎么確定是他?”
“他一個財政局的副局長,又是從哪里知道保密文件的?”
鄺育林頗為無奈回答說:“他是從省里面知道的?!?/p>
裴錦麟愕然:“省里面?”
“什么意思,他省里面有關(guān)系?”
鄺育林點頭:“對。”
“而且,他的背景非同一般,是……”
說到這里,鄺育林并沒有直接說出名字。
裴錦麟可就好奇了,問:“誰?”
鄺育林頗為謹慎,且滿臉嚴肅,說:“裴市長,我其實并沒有證據(jù),但是剛剛時部長給我打了電話?!?/p>
“電話里,時部長的意思是這件事到此結(jié)束,畢竟青鳥湖那塊地并沒有被售賣出去?!?/p>
裴錦麟神情一緊。
他豈能聽不出鄺育林的言外之意。
鄺育林是說,是時滄海泄密給左開宇的。
時滄海就是左開宇在省里面的關(guān)系。
裴錦麟神情愈發(fā)凝重起來,這件事太過敏感了。
首先是泄密。
其次是關(guān)系到一名省委常委,還是組織部部長。
裴錦麟思索片刻,問鄺育林:“老鄺,你說說,這件事怎么辦?”
“真當(dāng)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
“我聽你的建議,畢竟,是你阻止了青鳥湖那塊地被售賣出去?!?/p>
“這若是被售賣出去,市委市政府肯定要被省委省政府問責(zé)的。”
“哪怕泄密者真是時部長!”
鄺育林毫不猶豫的說道:“裴市長,我的建議是查左開宇!”
“先讓市政府保密局協(xié)同市紀委,對左開宇進行質(zhì)詢。”
“只有先把他圈起來,才能防止事情擴大化,也同時能夠不牽扯到時部長?!?/p>
裴錦麟聽罷,就問:“時部長那邊呢?”
鄺育林便說:“裴市長,時部長我們無權(quán)查他,而我斷定,左開宇也不敢把時部長供出來?!?/p>
“我的想法是,左開宇是竊密,而不是有人向他泄密?!?/p>
“不知道裴市長意下如何?”
裴錦麟思索了片刻,說:“就這么辦?!?/p>
“此事確實牽扯太大,時部長那邊,我還是向孔書記匯報一下,問問孔書記的意思?!?/p>
“至于左開宇,必須嚴查到底!”
“這件事,我親自來督辦?!?/p>
鄺育林點頭:“好,裴市長。”
隨后,鄺育林告辭離開。
離開裴錦麟的辦公室,鄺育林不由笑了起來。
事情正在朝他預(yù)想的方向發(fā)展。
只要按照預(yù)想方向發(fā)展下去,他覺得,至少能讓左開宇在市紀委待上一段時間。
而且,左開宇一旦進了市紀委,他也就有了主動權(quán)。
到時候左開宇就算說他是泄密者,市紀委那邊也會認定左開宇是在血口噴人,胡亂拉人下水。
因此,對自己在危機時刻能想出這么一個應(yīng)對辦法,鄺育林是非常高興的。
他自我感覺良好。
回到自己辦公室后,鄺育林決定再次聯(lián)系一下鐘正平。
他想問問鐘正平如今是什么情況。
畢竟,交易之時,鐘正平急匆匆離去,到現(xiàn)在,他還不知道鐘正平那邊到底是什么情況。
他撥通了鐘正平的電話。
然而,片刻后,電話就被掛斷了。
鄺育林皺了皺眉,鐘正平掛斷了他的電話?
這是不想接聽他電話的意思?
可以說,他為了幫助鐘正平拿下那塊地,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
然而,鐘正平如今竟然掛斷電話?
他思索片刻,決定再打一次電話。
如果鐘正平還是不接,那他就不再強求,或許鐘正平是有其他事情吧。
電話再次打通。
嘟嘟嘟幾聲后,終于,傳來了鐘正平的回應(yīng)。
“鄺市長,你有事情嗎?”
聽到鐘正平的聲音,鄺育林笑了起來,說:“正平,你終于接電話了?!?/p>
鐘正平語氣很冰冷,說:“你有事就說事,我很忙。”
鄺育林一聽,便說:“正平,你還在擔(dān)心左開宇這個麻煩嗎?”
“放心,他已經(jīng)被我解決了?!?/p>
鐘正平坐在車上,眉頭瞬間縮成一團。
他不由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鐘復(fù)生。
鐘復(fù)生能聽到他和鄺育林的對話。
他忙說:“你……解決了左開宇?”
鄺育林肯定的回答道:“對!”
“他在金陽市應(yīng)該再也翻不起浪來?!?/p>
得到鄺育林肯定的答復(fù),鐘正平感覺自己是在聽天方夜譚。
左開宇能被鄺育林解決,這說出去,誰敢信?
此刻,就連一旁的鐘復(fù)生都不由發(fā)了笑。
“你看看你,認識的都是些什么蠢貨。”
“自以為是,肯定是搞了一些小把戲,就覺得解決左開宇了?!?/p>
“這樣人,你跟著他混在一起,能成事情嗎?”
鐘復(fù)生一番教訓(xùn),顯然是看不起鄺育林,覺得鄺育林太過愚蠢了。
鄺育林自然是聽到了鐘復(fù)生對他的評價。
他眉頭皺了起來。
他問:“正平,你旁邊有人嗎?”
鐘正平回答說:“有人,我爸?!?/p>
鄺育林趕忙說:“原來是鐘副書記啊,鐘副書記您好。”
鐘復(fù)生沒有答話。
他低聲對鐘正平說:“告訴他吧,讓他清醒清醒,別讓他再有什么幻想了?!?/p>
鐘正平點了點頭。
隨后,他對鄺育林說:“鄺市長?!?/p>
“你應(yīng)該是真的不了解左開宇,對他的一切都不了解?!?/p>
鄺育林忙說:“我知道,他就是從鐵蘭縣來的縣委書記嘛?!?/p>
“哦,還有,他推測,他在省里面的關(guān)系是省委組織部長時滄海?!?/p>
鐘正平聽到這話,都不由的譏笑了一聲:“你真會說笑?!?/p>
“他的背景如果真是省委組織部長時滄海,我此刻能跟著我爸去省里面負荊請罪?”
鄺育林愕然愣住。
難得,自己猜錯了?
他忙問:“那,那他的背景是……”
鐘正平說:“京城,秦家?!?/p>
“就這四個字,沒有多余的一個字,你自己去悟吧?!?/p>
“鄺市長,不是不幫你,我也沒辦法,如今我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你做好心理準備就行?!?/p>
說完,鐘正平掛斷了電話。
電話另一頭,鄺育林臉色慘白。
京城……秦家……
左開宇的背景。
這一刻,鄺育林只感覺自己腦袋炸開了花。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左開宇這么有背景,為什么會到市財政局來當(dāng)一個副局長。
他是從經(jīng)濟大縣的縣委書記起步啊,這有通天的背景,還能降職的?
這一刻,鄺育林的三觀受到了強烈的沖擊。
他總認為,有背景的人,必然會青云直上,一步步登階直上青云九重天。
然而,事實確實,背景如此通天之人,竟然也會被降職使用。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
“如此說來……”
“我思來想去,絞盡腦汁想出的應(yīng)對辦法將毫無作用?”
“在左開宇面前,我就是一個跳梁小丑嗎?”
鄺育林苦笑了一聲,他臉色發(fā)白,起身看著窗外。
他步履蹣跚的向辦公室外走去,他甚至不知道他要去往哪里。
當(dāng)天晚上,省委書記夏安邦家中來了兩位客人。
是鐘復(fù)生父子。
鐘復(fù)生帶著鐘正平從迎港市而來,同時,他還帶著兩份報告。
只為來見夏安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