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英其沒有開口說過話,安靜聽著Christy替她抱不平,使勁罵沈宗嶺,她也沒有否認(rèn)孩子是沈宗嶺的,眼下也確實是瞞不住了。
趙英其說:“姐姐,您別這樣說沈宗嶺了,不怪他,不是他的錯,是我自己一意孤行,這是我自己做的決定?!?/p>
她不怪也不怨任何人。
她有自己給自己收拾爛攤子的能力。
只不過世事難料,計劃趕不上變化。
Christy說:“英其,你和姐姐說句實話,你心里還有Hayesen嗎?”
趙英其沉默住了。
“我知道于情于理我都不該問,這么問非常冒昧,沒有禮貌,但是英其,有的事情,我也希望能夠弄清楚。”
趙英其說:“沒有。”
她回答的毫不猶豫,說:“我只把宗嶺哥當(dāng)成朋友,哥哥,再沒有其他的了。”
Christy一聽這話,就明白了,當(dāng)然作為女人,她完全能夠理解趙英其,說:“Hayesen別看他平日里吊兒郎當(dāng),對什么事都不上心的樣子,其實他挺重情意的,他骨子里不是個壞人,當(dāng)然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英其,作為他姐姐,我沒辦法很客觀站在中立的角度上,我只有一個想法,想你們倆都好,不管在沒在一起,只想你們倆過得都好。”
最后一句話成功戳到趙英其心里最柔軟的地方,她何嘗不是,她想沈宗嶺好,她自己也是,都要過得好好的。
在沒在一起一點(diǎn)都不重要。
本來生活就不會萬般皆遂人愿,遺憾才是人生常態(tài)。
本應(yīng)該大家都應(yīng)該過得好好的。
都應(yīng)該好好的。
趙英其仰起頭,將眼眶里的濕潤逼回去,她不想哭,更不是個愛哭的人,她只是無奈,只能化作一聲聲嘆息。
怎么命運(yùn)那么喜歡捉弄人。
趙英其說:“姐姐,我能去看一下沈宗嶺嗎?”
Christy猶豫幾秒答應(yīng)了。
趙英其掛了Christy的電話,阿九又來了,聽到敲門聲,她把眼角的濕潤擦干凈,讓阿九進(jìn)來。
“你來得正好,備車。”她說。
阿九說:“去哪里?還是去醫(yī)院嗎?”
“嗯?!壁w英其輕聲應(yīng)下,其他的話沒有多說。。
阿九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始終沒有說出來,答應(yīng)了趙英其,他趕緊去備車,去醫(yī)院的路上,趙英其一直盯著窗外的雪景看,她是個從鬼門關(guān)走過一遭的人,對于生死卻沒有看淡,還是一樣怕死,怕潼潼沒有媽媽。
而沈宗嶺更是鬼門關(guān)的???,如果不是他的命硬,哪里還有今天。
趙英其閉上眼,想起和沈宗嶺分手那陣子,現(xiàn)在回憶起來,當(dāng)時覺得天都要塌了的事,現(xiàn)在看來好像也就那樣,沒有什么是過不去的坎,所有人百年之后都會變成一捧黃土。
更不存在誰離開誰就一定活不下去。
到了醫(yī)院,沈宗嶺在病房見到趙英其來了,有些意外,眉峰一挑,說:“你怎么來了?”
趙英其說:“來看看你,你怎么樣,好點(diǎn)了嗎?”
“不是見到了嗎,四肢健在,死不了?!鄙蜃趲X略帶輕松的語氣開玩笑,他穿著寬松的病號服,個子很高,站在那賞心悅目的。
趙英其心想你看吧,喜歡這個人不是沒緣由的,不止男人看皮囊,女人也一樣。
“你沒有騙我吧?”
“沒有騙你?!?/p>
“那之前呢?”
“什么之前?”
“我們剛分手那會,你那時候就已經(jīng)生病了,還要跑來跑去,不怕死嗎?”
沈宗嶺摸了摸鼻子:“不是不聊過去的事么,過去都過去了,你看,我現(xiàn)在人不是好好的?”
趙英其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的也是,你現(xiàn)在好好的,是我忘記了,連我自己說過什么話都忘了,不好意思。”
沈宗嶺忽地心里有些不踏實,看她這副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模樣,說:“英其,我怎么感覺你今天怪怪的,太擔(dān)心我了?”
“嗯,得知你出事,我是真的挺擔(dān)心的?!壁w英其沒有否認(rèn),她的樣子,其實更像是關(guān)心朋友一樣。
而沈宗嶺顯然是注意到了這點(diǎn),很顯然他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和她的關(guān)系就只剩下朋友了,他要的更多,非常多。
然而老天爺明顯不會滿足他的貪心。
趙英其今天就是來看看他的,得知他現(xiàn)在安然無恙,起碼看起來沒有什么事,已經(jīng)徹底放心了,說:“我今天來是有件事告訴你的,沈宗嶺,我的事你別操心了,你好好把你自己的身體養(yǎng)好,我……”
沈宗嶺打斷她,說:“怎么了,又要和我劃清界限,不需要我管你的事了?”
“嗯?!壁w英其迎上他的目光,坦蕩蕩的。
“不是說好等這件事情結(jié)束嗎?”
“我想可能等不到結(jié)束了,就不麻煩你了。”
他都這副樣子了,還怎么管她的事?
趙英其出于他的身體考慮,還有目前情況來看,能和他保持距離最好是保持距離。
沈宗嶺不理解,說:“我要一個正當(dāng)?shù)睦碛?,不是你隨隨便便敷衍我?!?/p>
“理由都有,其實也都成立,就是不想和你再來往,很難理解嗎?”
趙英其不想刺激他,他這身體才有點(diǎn)好轉(zhuǎn),但人還沒出院,她抿緊了唇角,垂在身體一側(cè)的手指緊緊攥著,指甲摳進(jìn)掌心的肉里,用疼痛強(qiáng)迫自己清醒,不要猶豫搖擺不定。
她的態(tài)度其實一如既往,沈宗嶺早就有心理準(zhǔn)備,他這會沒放心上,說:“不難理解,不過一碼歸一碼,你現(xiàn)在人在這里,只能聽我的安排,等你身體好了,我自然不會再管你,你喜歡去哪里就去哪里。”
“沈宗嶺,不要找借口了?!壁w英其淡淡拆穿他,他說那么多,無非就是拖延時間,耍無賴,這個人真的兩面派。
沈宗嶺忽然眉頭緊鎖,呼吸急促起來,他伸手捂住胸口,立馬側(cè)過身去,這里又開始不舒服了。
趙英其見狀,關(guān)心問他:“你怎么了?沈宗嶺?”
沈宗嶺沒回答她,他還是捂著胸口,好像非常難受的樣子,他拿出抽屜里的藥,直接往嘴里塞,都不用喝水,一股腦全部吃完。
趙英其猶豫幾秒,說:“要不要找醫(yī)生?”
“不需要?!鄙蜃趲X聲音冷冷回了句。
趙英其不太放心,但心他是心臟又出什么問題,那可是可大可小的,趕忙說:“還是找醫(yī)生看一下吧,你不要自己亂吃藥?!?/p>
沈宗嶺說:“說了,不要緊,我自己什么情況自己心里有底?!?/p>
他悶咳了幾聲,說:“算了,你先回去,讓你保鏢陪著,一個人不要到處亂跑,現(xiàn)在事情沒結(jié)束,搞不好趙燁坤會安排來過來我這里?!?/p>
正是因為如此,趙英其不想再連累他,或者他的家里人。
趙英其于是說:“我讓阿九出去找房子了,找到房子我就會搬出去?!?/p>
算是單方面的通知,沒有要他同意的意思,說完后,轉(zhuǎn)身就要走,還沒走出病房,身后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響起,剛要打開的門,猛地被一股力量從后面一摁,只接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她的后背只感覺到一陣疾風(fēng),肩膀一緊,被人摁住肩膀,動彈不了。
“搬出去?。磕阋詾榘岢鋈プ【蜎]事了?趙英其,我不是說了嗎,等事情結(jié)束,我不會再來打擾你們,還是說我在你這里的信譽(yù)已經(jīng)透支了,你這么不相信?非得那么迫不及待搬走?”
沈宗嶺壓抑著聲音,低沉又有些薄怒,情緒隱隱有些在失控的邊緣,他才忘了醫(yī)生叮囑不能大動肝火,情緒非常影響身體,關(guān)鍵時候,哪里還管得了這些。
趙英其動彈不了,呼吸有些發(fā)緊,說:“你現(xiàn)在身體情況……”
“我死不了,用不著你操心!”
“……”
沈宗嶺說:“我答應(yīng)了你哥,會照顧你就是會照顧你,你用不著擔(dān)心我還想和你舊情復(fù)燃?!?/p>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說的。
被她結(jié)結(jié)實實又氣到了。
但是趙英其好像比他還要委屈,眼淚沒由來在眼眶打轉(zhuǎn),他轉(zhuǎn)過她的身子一看,她低著頭,眼角濕潤,他一怔,語氣不自覺放軟,問她:“我好像沒說什么吧,你就要哭了?”
趙英其嘴硬說:“沒有。”
“沒有你這是怎么了,還能把自己說哭的不成?”
“你弄疼我了?!?/p>
沈宗嶺松開手,低頭仔細(xì)看她的面色,說:“我什么都沒做,你怎么就疼了,有這樣的嗎?”
“我要回去了,快點(diǎn)放手?!壁w英其不想和他駁嘴,只想快點(diǎn)離開。
沈宗嶺卻偏偏不讓她走了,說:“今兒個把話說清楚,不是好端端的嗎,你不想見到我,我已經(jīng)很控制不回去找你了?!?/p>
“……”
“還是你其實就是在擔(dān)心我,擔(dān)心我真死了?”
“……”趙英其還是沉默。
沈宗嶺說:“何況你不應(yīng)該盼著我出事,這樣就沒有人不要臉糾纏你,你就不會難過了,值得慶祝的事,你擔(dān)什么心?!?/p>
他的話也非常不好聽。
趙英其一瞬間啞口無言,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她沒有想他出事,她要他平平安安的,這是真心話。
沈宗嶺瞥一眼門外,倆保鏢都在門口等著,他干脆將趙英其抱上床,她驚慌失措,一下子慌了下,身體騰空的瞬間,立刻抱住他的肩膀,失聲尖叫。
“怕什么,摔不了你,我死也不能讓你死?!鄙蜃趲X說話還是沒有把門的,直截了當(dāng),一點(diǎn)都不避諱。
趙英其被抱上床,往后挪了挪,說:“沈宗嶺,你干什么?!”
“你說我能干什么,我現(xiàn)在這幅樣子,還能對你做什么,是不是,就趁這個機(jī)會,趙英其,我們聊聊?!?/p>
“又要聊什么?”
“聊聊你知道我出事的時候,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希望我出事,你就自由了,沒有人糾纏你了?”
趙英其口不對心說:“是啊,就是巴不得希望你有事,就沒有人來糾纏我了,你太煩人了,無賴!”
“我就是無賴,怎么了,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今天過把無奈坐到底,行嗎?!?/p>
沈宗嶺說著傾身上來,抓住她的腳踝,就往自己這里拽,她被嚇得不輕,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看到她的眼淚,他的動作頓住,無可奈何,說:“我可什么都還沒做,你怎么就要哭了?!?/p>
趙英其不說話,她來這里,就是看一下他的,誰知道又被他這么欺負(fù),她覺得很憤怒,卻又不能怎么樣。
沈宗嶺不是真想欺負(fù)她的,他無非是嚇唬嚇唬她,她一直不愿意說真心話,這怪得了誰,是不是。
他干脆趴在她身上,臉貼著她的脖頸,潮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頸間,她的衣服微亂,感覺到他的重量,有些喘不過氣,出于求生的本能,推搡他的肩膀,說:“快點(diǎn)放開我,你好重!還有大白天這樣,要是有人進(jìn)來,你不丟人嗎?!”
“你保鏢在,怕什么,不會有人隨便進(jìn)來,何況我累了,我躺下休息一會兒怎么了。”
“你看清楚我在哪里,我被你壓著了,你快點(diǎn)起開!”
沈宗嶺干脆抱得更緊了,唇瓣若有所悟擦過她敏感的脖子,他說話時微微呼出的氣息都在她脖子上回蕩了,他笑著說:“起不來了,怎么辦,英其身上有魔力,一直吸引著我,我動不了?!?/p>
“沈宗嶺不要胡攪蠻纏……”
“又不是第一天這樣,英其,你不是早就習(xí)慣了?”他心里無聲補(bǔ)了句:再不胡攪蠻纏,她真的跟人家跑了。
何況是追女人,不厚顏無恥怎么追得到手。
趙英其氣得面紅耳赤的,她腹部的傷口,他倒是知道避開,沒有壓到,但是這樣的姿勢對她而言,沒有好到哪里去,非常的羞恥。
“沈宗嶺,你能不能正經(jīng)一點(diǎn),不要總用下三路的招數(shù),我可是……”
沈宗嶺忽然抽了口氣,說:“輕點(diǎn),英其,你別忘了,我現(xiàn)在也是個病人,心臟還沒好,你別那么用力?!?/p>
“騙子!”
“沒騙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