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景捏著被角的手,忽然一緊。
他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卻沒回應蔣南笙。
宋淮景并不是在故意拿喬。
天知道,他等了多少年,才等到了這句話。
那一刻,實在是太激動。
蔣南笙見他沒什么反應,便繼續(xù)開口。
“我知道,或許你還在怨恨當初我忽然失聯(lián),斷崖式分手的事?!?/p>
“其實,當年我有苦衷。”
看到她泛紅的眼尾,宋淮景差點沒忍住,他很想對她說,他知道,這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
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
他要等蔣南笙自己打開心扉。
蔣南笙覷著他的臉色,輕輕嘆氣。
“那年,我媽乳腺癌惡化,開始住院,做手術,我忙得焦頭爛額?!?/p>
“當時不知道是哪個親戚提了一嘴說,我外婆乳腺癌走的,如今我媽也得了乳腺癌,搞不好是家族遺傳。”
“所以,我也去醫(yī)院做了個檢查?!?/p>
宋淮景喉嚨一緊:“檢查結(jié)果……是什么?”
蔣南笙忽然發(fā)現(xiàn)話題有些沉重。
她想緩解一下氣氛,勉強擠出一個笑,卻比哭還難看。
“檢查結(jié)果出來后,發(fā)現(xiàn)我也得了乳腺癌。”
“這是家族遺傳病癥?!?/p>
“就算我的病情得到控制,將來結(jié)婚生子,也很有可能遺傳給我的孩子?!?/p>
人生本來就很艱難。
若還要帶著一個不健康的身體降臨在世界上,那該多痛苦?
宋淮景低著頭,拼命深呼吸,想讓自己情緒平穩(wěn)下來。
可眼淚,卻不受控地一顆一顆滴落下來。
他顫著聲說:“為什么不告訴我?”
蔣南笙滿臉愧疚:“我是為你好?!?/p>
積壓已久的情緒,終于在這句話中爆發(fā)出來。
他猛地抬頭,眼底受傷。
“什么叫為我好?你怎么知道這就是我想要的好?”
“你知不知道,當初你消失后,我在你家門口多久……”
那天的雨太冷了。
冷得他這輩子只要回想起來,就克制不住地哆嗦。
蔣南笙沖上去,緊緊抱住他。
“對不起……”
“淮景,對不起……”
此時此刻,她是真的后悔了。
當初為什么要一廂情愿地做出這種決定?
為什么不直接跟宋淮景坦白?
看著她哭泣的模樣,他心如刀割,疼得厲害。
既為蔣南笙,也為他自己。
宋淮景靠在蔣南笙身上,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聽見自己懷抱中的那人輕輕問道。
“淮景,我們復合好嗎?”
宋淮景的心臟,劇烈跳動。
他的手,在用力掐著自己的大腿,生怕自己如今面對的一切都只是場夢。
久沒聽到回復,蔣南笙還以為他還有顧慮。
于是便繼續(xù)開口。
“淮景,我覺得你說得對?!?/p>
“人生苦短,我們何必把時間都浪費在顧慮擔憂上呢?”
“我乳腺癌其實在早幾年就已經(jīng)治好了,但這些年我一直害怕它會再復發(fā),因此一直抗拒跟你接近。”
“但如今,我們勇敢一回,好嗎?”
回過神來的宋淮景感動得嗷嗷哭。
“好……”
這可是他日夜求來的結(jié)果。
他怎么會說不好呢?
兩個彼此相愛的靈魂,直到這一刻,才徹底得到救贖。
窗外,目睹了這一切的霍宴行,悄悄挪開身影。
沈言壓低了聲音問。
“怎樣?”
“他倆在里頭講什么?”
霍宴行什么都沒說,直接轉(zhuǎn)身拉著沈言和孩子們就要走。
“哎哎哎,怎么個事啊現(xiàn)在?”
“咱們直接就走了?”
霍宴行嗯了一聲。
隨后,又補充說明。
“回去收拾收拾,給他倆布置新房。”
沈言愣了一下。
“收拾收拾,布置新房?”
她想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話里的意思。
隨后,震驚地朝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十分佩服。
“臥槽。”
“宋淮景速度那么快嗎?”
坐在車里時,霍星初一直垂頭喪氣。
“媽,你說宋醫(yī)生這回能邁得過這個砍嗎?”
沈言嘆氣:“放心吧,只要你們蔣老師能跟他在一起,他絕對能邁過去?!?/p>
“說不定還能來回蹦跶呢?!?/p>
霍星然和霍星宸幾人聽完這話,陷入了沉思。
原來,蔣老師才是宋醫(yī)生的藥引子啊。
回到別墅后,屋內(nèi)還亮著燈。
張姨帶著瀟瀟坐在餐桌上等了老半天,這才看到他們的車子回來。
沈言剛進門,張姨就迎上去。
“怎么樣?”
“宋醫(yī)生他沒事吧?”
剛才宋淮景重重倒地那一下,著實把大家都嚇壞了。
沈言連忙安慰:“放心吧張姨,只是低血糖。”
“沒事的。”
聽到這話,張姨懸著的一顆心才落了下來。
“沒事就好。”
“可把我嚇壞了?!?/p>
安撫完眾人,沈言便囑咐幾個崽子趕緊上床睡覺。
“行了,宋醫(yī)生的事情有我和你們老爸撐著,絕對不會出事?!?/p>
“你們乖乖做好你們自己的事,別讓宋醫(yī)生操心就好?!?/p>
聽到這,他們也明白了自己在這件事情上能做的東西有限,只好乖乖點頭。
不再添亂。
“知道了?!?/p>
等三個崽子都回房后,沈言也帶著霍宴行走進臥室。
這一天天事情接踵而來,沈言累得腦子都打顫了。
但,她仍不忘吐槽自己老公。
“霍宴行你可真有意思。”
“居然連裝病這招都使得出來?!?/p>
“現(xiàn)在南笙和他的關系暫時升溫了,可謊話總有一天會被拆穿?!?/p>
“到時候,我看你們怎么辦?!?/p>
霍宴行才不擔心呢。
到時候該怎么辦,那是宋淮景該考慮的事,不是他。
面對老婆的指責,霍宴行還是淺淺想了個說法應付過去。
“別擔心?!?/p>
“船到橋頭自然直。”
“緣分羈絆深的人,到哪里都不會被沖散。遲早也要走到一起的。”
說白了蔣南笙和宋淮景兩人都想在一起,他們只是缺了一個推動的契機。
霍宴行這個過來人深知與愛人相互蹉跎的痛苦,所以看到他們拖拖拉拉時,總?cè)滩蛔∠氤鍪謳鸵话选?/p>
“要是蔣南笙后面生氣了,讓淮景把所有責任推到我身上就好?!?/p>
雖說他和宋淮景經(jīng)常拌嘴,可他也真心希望對方幸福。
“不過是背個鍋而已?!?/p>
“我沒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