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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漢東風云驟起!

高育良來到沙瑞金的身邊,此時軍警正在押解侯亮平。

“沙書記。趙立春書記到漢東了!”

沙瑞金的神情為之大變!

趙立春到了。

他在漢東經(jīng)營了一輩子,不是沙瑞金能夠比擬的。

沙瑞金此時進退兩難。

軍方的行動繞過了他,繞過了省委,像一把鋒利的手術(shù)刀,精準而又粗暴地切開了漢東的腹地。

現(xiàn)在,連趙立春這尊沉寂多年的大佛,都被驚動了。

沙瑞金的拳頭在身側(cè)悄然握緊。

他能感覺到周圍那些若有若無的目光,有同情,有幸災樂禍,更多的,是審視和觀望。

政法委書記高育良的視線,從沙瑞金那張鐵青的臉上掃過,沒有停留。

他剛剛接完那個電話,手機還揣在兜里,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頭發(fā)緊。

他不動聲色地挪動了半步,湊到紀委書記田國富的身邊,身體微微前傾,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急促地吐出幾個字。

“國富,趙立春書記到了?!?/p>

聲音很輕,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深潭,在田國富的心里激起了千層巨浪。

田國富那張一向古井無波的臉,第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的皸裂。

他的眉毛猛地一跳,眼神瞬間變得銳利無比,側(cè)過頭,緊緊盯著高育良。

趙立春!

這個名字,對于漢東官場而言,意味著一個時代。

他就是漢東曾經(jīng)的天,那張看不見的大網(wǎng),每一個節(jié)點,每一根絲線,都由他親手編織而成。

沙瑞金是空降的猛龍,可趙立春,是盤踞在此地幾十年的地頭蛇,不,是已經(jīng)成了精的巨蟒。

他怎么回來了?

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

高育良沒有給他太多消化信息的時間,繼續(xù)低聲說道:“剛給我打的電話,火氣很大?!?/p>

他頓了頓,斟酌著用詞,將趙立春的雷霆之怒,用一種更具政治色彩的語言轉(zhuǎn)述出來,“趙書記質(zhì)問我,質(zhì)問省委,為什么任由軍隊在漢東的地盤上為所欲為。他說,這是對黨指揮槍原則的公然挑釁。”

田國富的瞳孔微微收縮。

老狐貍!

果然是老狐貍!

趙立春根本不是在關心什么原則問題,他這是在搶占道德和政治的制高點!

他把趙援朝的軍事行動,直接定義為對地方黨委的沖擊,把自已塑造成了維護漢東政治穩(wěn)定的“定海神針”。

這一招,太高了。

高育良看穿了田國富的心思,鏡片后的眼睛里閃過深意:“老書記的意思很明確,這件事,省委必須給一個說法。他這個‘老書記’,也要替漢東問一問,這天,到底還姓不姓黨。”

這話說得誅心。

把“黨”抬出來,誰敢反對?

誰敢說個“不”字?

沙瑞金不行,他這個新來的書記,根基未穩(wěn),更要高舉黨的旗幟。

趙援朝……

他敢嗎?

他一個軍長,難道還能凌駕于黨紀國法之上?

“趙書記來勢洶洶,”

高育良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幾乎成了耳語,“他不是來調(diào)解的,是來問罪的。我擔心,他下一步,怕是要和20軍的趙援朝……發(fā)生正面沖突了?!?/p>

話音落下,兩人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高育良調(diào)整了一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反射著走廊慘白的燈光,也掩蓋住了他眼底那份復雜難明的情緒。

他緩步走到沙瑞金的身側(cè),兩人之間隔著一個微妙的距離,既不顯得過分親近,又不至于疏遠。

空氣里還殘留著剛才與軍方對峙時那股劍拔弩張的火藥味。

“沙書記?!薄摆w立春書記已經(jīng)到京州了,你看,我要不要代表省委,先去迎接一下?”

他用的是問句,但語氣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陳述意味。

這是一個政治上的陽謀,一道避無可避的選擇題。

趙立春!

沙瑞金的眼皮猛地一跳。

這個名字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他幾乎能感覺到自已心臟的驟然收縮。

漢東的天,又回來了一片舊的。

這片土地上盤根錯節(jié)的關系網(wǎng),那張由趙立春親手編織了幾十年、深入骨髓的巨網(wǎng),沙瑞金才剛剛撕開一個角,織網(wǎng)的人,卻親自回來了。

而且是在這個最要命的時刻。

他能想象得到,此刻,漢東官場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這里,有多少部電話正因為這個消息而變得滾燙。

趙立春的歸來,對他們而言,不啻于主心骨的回歸,是一針強心劑。

而對自已,對這個新來的省委書記,這是最直接的挑戰(zhàn),是最露骨的示威。

沙瑞金的目光掃過高育良那張看似平靜的臉。

讓他一個人去?

那無異于向整個漢東官場宣告,他沙瑞金在新舊勢力的第一輪交鋒中,選擇了退避。

那高育良和趙立春的會面,就將成為一場討伐自已的戰(zhàn)前會議。

絕無可能。

沙瑞金的臉色沉靜如水,看不出絲毫波瀾,剛才心中那場劇烈的地震從未發(fā)生。

他緩緩開口,聲音平穩(wěn)而有力,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老書記回來了,我們理應一同前去。育良同志,我們一起去迎接趙書記?!?/p>

他沒有說“我陪你去”,而是說“我們一起去”,巧妙地將主動權(quán)重新拉回自已手中。

他是漢東省現(xiàn)任的省委書記,迎接前任,是他的職責,也是他的權(quán)力。

高育良鏡片后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點頭道:“好,聽沙書記的安排?!?/p>

兩人并肩向外走去,步伐沉穩(wěn),背影挺直。

在身后一眾省委常委復雜的目光注視下,他們就像兩個即將踏上決斗場的騎士,盔甲锃亮,長劍在鞘,只是沒人知道,當他們見到那位“老國王”時,誰的劍會先出鞘。

與此同時,省公安廳。

氣氛壓抑。

一道厚重的隔音門將世界分割成兩半。

門外,是權(quán)力的走廊。

十幾個肩抗將星的軍官肅然而立,他們或來自20軍,或來自京州武裝部,身上的軍裝筆挺如刀,那金色的麥穗和閃亮的將星,匯成令人窒息的威壓,讓周圍穿著警服的公安干警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股力量的中心,是趙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