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房子十幾米外的茂叢,周聿珩屏息凝神,壓低身子匐在草叢里。
“有多少把握?”他問。
阿誠:“窗戶都焊死了,只能破門,說不好?!?/p>
周聿珩眼睛如鷹般盯著那邊,沉聲:“破門要快,一分鐘?!?/p>
“一分鐘?”聽到這話阿誠都驚了下,但他很快懂意思,屋內(nèi)情況不明朗,快攻看似冒險,實際是最安全的解救方法,“知道了?!?/p>
“你左我右。”周聿珩說,“不要管另一邊的情況,只要快攻?!?/p>
阿誠當(dāng)即蹙起眉:“珩哥你不用去,我跟阿彪各帶一隊。”
“再廢話滾,讓阿彪帶你那隊?!?/p>
阿誠不說話了,查了兩天好不容易查到這里,周聿珩整個人緊繃到極限,確實攔不住。
周聿珩望過來一眼,多年默契阿誠知道他的意思,兩隊人從兩邊慢慢靠近房子。
房子門外站著兩個持槍男人,看上去并不難攻,但屋內(nèi)情況未知,萬一聽到外面動靜,里面的人對溫苒不利,那是最難辦的情況。
天色將暗不暗,周圍像籠了一層灰藍(lán)濾鏡。
忽地草叢一動,看守男人察覺不對,目光剛掃過去,身影猛地?fù)鋪恚螛寗幼鲗I(yè)迅速,只聽見砰砰幾聲槍聲,驚起樹上鳥群亂飛。
子彈擦著周聿珩腳邊彈飛,濺起灰塵,他沒半分退縮,抬腳踹開門往里沖。
一秒不耽誤。
屋子的情況比想象簡單,安安靜靜,沒有遮擋一眼能掃到所有。
他緊著一口氣沖向臥室,到門邊頓了下,微一側(cè)身抬腳猛地踹開門。
“砰——”的一聲巨響驚到床上的人,拱起的鼓包動了下。
房間里沒有其他人,周聿珩盯著床上的鼓包呼吸急促,來不及平復(fù)腎上腺素飆升的心跳,他沖過去一把掀開被子。
床上的人竟然不是溫苒!
被捆住手腳的女人膚色棕黑,嘴里被膠帶封住,一臉驚恐地看著他。
周聿珩情緒被陡然拋起又下墜,一把撕掉女人膠帶:“溫苒呢?”
“唔唔唔……呃呃!”
是個啞巴。
阿誠解決完外面的人沖進(jìn)來,愣了下:“嫂子呢?”
“……珩哥,我們找錯地方了?”
周聿珩面沉如水:“把人帶走。”
……
溫苒太陽穴發(fā)漲地醒來,她沒喝醉過,但感覺像別人說的喝了假酒一樣。
想抬手揉下腦袋,發(fā)現(xiàn)手被捆在身前。
她心驚抬頭,看到四周白灰的墻。
房間除了她睡的床外還有一張病床。
是上次她來的那家醫(yī)院?
溫苒坐起來,挪動身子想下床,想起暈倒前發(fā)生的事。
她按平常一樣吃了飯,吃完就開始犯暈,閉眼前的最后一幕是啞巴女人撲過來想拉起她。
再醒來就是這里。
沒等她想下一步怎么辦,門撞開,穿白大褂的男人帶著兩個護(hù)士進(jìn)來,不由分說地要給她打針。
溫苒再遲鈍也知道這不是什么好東西,掙扎要起來,但兩個護(hù)士的力氣實在大,她又被捆著手,針扎錯幾次地方還是被扎進(jìn)血管。
打完人針就走了。
溫苒大口喘著氣,頭更加暈眩,聽到門再次打開,緩慢抬頭看見江曦瑤進(jìn)來了。
“早該這樣?!苯噩幚湫此?,“我還是不夠狠,夠狠早該想到這一招?!?/p>
“給我打的什么?”溫苒發(fā)現(xiàn)聲音也軟綿綿的,這一針下去似乎比剛才更暈了。
江曦瑤知道她沒力氣,邁步上前:“放心,要不了命,就是對你這——”
她指指溫苒腦袋:“有點影響。你不是很聰明嘛,年年專業(yè)第一,又是讀博又是參加科研項目,你說你要變成傻子,周聿珩還會不會喜歡你?”
溫苒想甩一巴掌過去,可手被捆著還沒一點力氣都沒有。
“……你到底想干什么?!?/p>
“你這么聰明,猜啊?!苯噩幙礈剀蹎实孟駰l狗一樣,心里別提多高興。
溫苒深吸一口氣往后挪,她好像知道江曦瑤給她注射的是什么,想留她一命又怕把控不住她,所以通過注射讓她疲軟無力。
溫苒不要說跑,這會兒連下床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頭也昏昏沉沉,像有根尖刺從太陽穴緩慢刺進(jìn)去,一點點的刺痛蔓延。
跟著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像跌進(jìn)一個深淵噩夢。
……
夜深人靜。
江曦瑤睡得很淺,像只驚弓之鳥,一點動靜就彈起來。
她環(huán)顧四周,原來是做夢,自己嚇自己。
不過她還是不放心——
那天她在曼梅街頭發(fā)現(xiàn)兩個不太像游客的華國人,她立刻警覺把溫苒轉(zhuǎn)移了。
這里雖然距離不遠(yuǎn),但藏在居民區(qū),比那棟單獨的房子難找多了。
那邊沒消息過來,應(yīng)該窩沒有被撬掉,她倒希望是自己多心。
江曦瑤出了房間,走廊靜得有些詭異。
私人診所已經(jīng)被包下來,但再沒人也有看守的人和值班的護(hù)士,江曦瑤正疑惑怎么會這么安靜,聽見樓梯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她心里咯噔一下,猶豫要不要過去看,一個護(hù)士急匆匆跑出來跟她迎面撞上。
江曦瑤反手抓住護(hù)士:“你跑什么?”
護(hù)士拿著包,用暹羅話說了句什么,推開她跑了。
江曦瑤不好的預(yù)感越發(fā)強烈,快步過去,發(fā)現(xiàn)溫苒房間沒人看守,她心猛地一沉,推開門,好在溫苒還在。
她沒跑。
準(zhǔn)確地說是她沒力氣跑。
江曦瑤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溫苒,倏地?fù)P手甩了溫苒一巴掌。
溫苒被疼痛震醒,腦袋暈乎得厲害,甚至分不清現(xiàn)實還是夢境。
“人呢人都去哪了?是不是你在搞鬼?”江曦瑤一把拽起她,抓著她的肩膀搖,恨極了說,“我早該殺了你,我對你就不該心慈手軟!”
溫苒被搖得天旋地轉(zhuǎn),胃里一陣翻涌,她努力忍下不適,也努力讓自己神志清醒些:“……江曦瑤你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你放開我?!?/p>
江曦瑤像扔垃圾一樣扔開她,像想起什么,慌張翻手機(jī),兩個打不通的電話后,她臉陰得像深夜女鬼,彎腰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帆布袋。
溫苒抓著欄桿努力坐起來,昏暗燈光下,她看見帆布袋里有紅色光亮閃爍。
無數(shù)電視畫面從劇痛的腦海閃過,當(dāng)一個可能性定格,溫苒后背頓時冒出冷汗。
江曦瑤抓著東西要往溫苒身上綁,溫苒用盡力氣踹出一腳,但藥物的副作用太強,這一腳并沒有任何威力。
眼看東西貼上小腹,門外隱約響起急促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江曦瑤“啊”地一聲崩潰尖叫,下一秒拽住溫苒衣領(lǐng)往角落拉。
溫苒像個軟綿綿的娃娃沒有力氣,江曦瑤又拽不動,以至于溫苒下半身還在床上,頭咚一下砸到床頭柜,眼前一陣發(fā)黑暈眩。
某個瞬間,溫苒感覺閻王爺在朝她招手了。
江曦瑤渾身顫抖,但巨大的恨意害過恐懼,她死死拽住溫苒衣領(lǐng),溫苒勉強從的閻王爺?shù)恼賳局姓一匾庾R,手掌撐著床頭柜,努力不讓自己栽到地上。
“砰——”的一聲。
半開的門被一腳踹開,溫苒艱難抬眼,可能閻王爺?shù)男蜗筇钊肴诵模孟窨匆娏司攥F(xiàn)化的閻王爺。
只是這閻王爺怎么跟周聿珩共用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