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敢。”
洛羽彎腰行禮,誠惶誠恐:
“只是沙場兇險(xiǎn),容不得半點(diǎn)差錯,微臣領(lǐng)兵多年,深知戰(zhàn)端一開變數(shù)太多,任何不利于征戰(zhàn)的因素都得提前排除,所提要求都是為了大乾,為了江山社稷!”
“行吧?!?/p>
景弘饒有興致地問道:“什么條件,說來聽聽?”
“咳咳?!?/p>
洛羽一一道來:
“第一:隴西出征大軍,所有糧草都得由朝廷按需供應(yīng),絕不能有絲毫拖延、搪塞,若有戶部工部官吏貪墨軍糧軍餉,微臣可就地處斬。
除此之外,陛下此前答應(yīng)臣的一百萬石漕糧、兩百萬兩白銀依舊得照常撥付。
第二:三皇子、六皇子皆在前線,身份尊貴。戰(zhàn)場行事變幻莫測,或許會與兩位殿下有意見不合之時,都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請陛下下一道圣旨,微臣出兵之后,隴西兵馬只能由微臣調(diào)遣,兩位殿下不能插手隴西軍務(wù)。
第三:大軍所過之處,當(dāng)?shù)毓賳T皆需服從微臣軍令,一切以戰(zhàn)事為先,請陛下賜臣便宜行事之權(quán),任何官吏敢不遵號令,臣可自行處置。”
說完條件后洛羽一言不發(fā),眼珠子滴溜直轉(zhuǎn),因?yàn)樗雷约禾岬臈l件十分苛刻。說句不中聽的,放在歷朝歷代,這三個條件說出來你都是擁兵自重了,當(dāng)場殺頭都有可能。
果然,皇帝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第二條沒問題,洛將軍帶兵朕是放心的,即使他們兩是皇子,也沒資格指揮你,朕會親自叮囑他們,不要插手隴西軍務(wù);
第三條也不是大事,國難當(dāng)頭,自然以戰(zhàn)事為先,便宜之權(quán)不算過分,沿途官員若是不聽號令,殺就殺了吧。
可第一條朕就不明白了,大軍出征由朝廷供應(yīng)軍糧軍需,為何還要再運(yùn)一百萬石軍糧和軍餉入隴?洛將軍這不是要了兩份軍糧嗎?
隴西要這么多糧餉,想干什么?”
“陛下,微臣可不是信口胡來?!?/p>
洛羽苦笑道:
“西境之外有羌人虎視眈眈,一旦聽聞邊軍出動,指不定會揮師犯境,微臣地留下大軍死守邊防,到時候或許得征召更多的民夫百姓協(xié)助邊軍作戰(zhàn),自然需要更多的糧草?!?/p>
景弘眉頭微挑:
“這道理朕明白,但給隴西供應(yīng)兩份軍需,只怕國庫無力承擔(dān)啊,你也知道,戶部那邊一時間籌措不出太多。
這一條洛將軍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洛羽小心翼翼地說道:
“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陛下養(yǎng)著六部官吏,他們總得干點(diǎn)事吧?我大乾十三道疆域,想來可以湊出這些軍糧軍餉。若是連隴西自身的安危都得不到保證,十幾萬將士豈會放心離開家鄉(xiāng),隨軍東征?
咳咳,沒有漕糧,只怕,只怕隴西邊軍無法東進(jìn)……”
大殿中寂靜無聲,氣氛一瞬間緊張起來。
景弘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面無表情的走到洛羽身前,目光微凝:
“愛卿該不會是在威脅朕吧?”
“微臣不敢!”
洛羽陡然高喝:
“微臣只是以國事為重、以邊關(guān)安危為重!”
“哈哈哈?!?/p>
剛剛還一臉嚴(yán)肅的景弘突然大笑:
“你啊,膽子比你爹還要大!朕問你,給你漕糧軍餉,東境戰(zhàn)事你敢保證能贏嗎?”
洛羽緩緩抬頭,嗓音極為堅(jiān)定:
“隴西兵鋒所指,戰(zhàn)無不勝!”
“很好,朕想聽的就是這句話。”
皇帝陛下袍袖一揮:
“盡快起程回隴西吧,等著圣旨出兵!”
“微臣領(lǐng)旨!”
洛羽朗聲喝道:
“臣告退!”
望著徐徐退出殿門的洛羽,景弘的臉上并沒有什么怒意,只是無奈地?fù)u了搖頭:
“武成梁啊武成梁,你真是有個好兒子?!?/p>
……
“果然跟我們推測的一樣,陛下有意讓隴西邊軍揮師東進(jìn),平定叛軍?!?/p>
雖然眼下南宮家還沒有公然造反,但滿朝上下都知道,南宮家唯有造反這一條路可以走??蓭X東道、閬東道兩地加起來十幾萬兵馬,皇室想戰(zhàn)而勝之談何容易?
所以洛羽入宮之前常如霜和君墨竹就料定,陛下一定會讓隴西邊軍出動。
武輕影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其實(shí)皇室能掌控的軍隊(duì)豈止這八萬兵馬?若真鐵了心想要剿滅南宮家,湊一湊二十萬人還是拿得出來的,無非是忌憚其他各道節(jié)度使趁機(jī)作亂罷了。
讓哥哥率軍平叛,更有一種驅(qū)狼吞虎的意思,皇室自己先保存實(shí)力?!?/p>
“哈哈哈,輕影說得很對?!?/p>
洛羽大笑出聲,他現(xiàn)在越發(fā)覺得自己妹妹聰明絕頂:
“南宮家、崔家都是地方節(jié)度使,又都地處邊關(guān),我也是節(jié)度使,同樣統(tǒng)率邊軍,皇室對我難道就放心了?
而且我和南宮家、崔家有仇,讓我去對付東境叛軍最好不過了,借刀殺人罷了。
我想報(bào)仇不假,但我可不能白白當(dāng)皇室的刀,所以我才要了兩份軍糧,不僅要大軍征戰(zhàn)的糧草,還得讓一百萬石漕糧和兩百萬兩白銀入隴。
仗可不是白打的?!?/p>
“你就不怕皇室因此心生不滿或者忌憚?”
常如霜好奇道:
“地方節(jié)度使向朝廷要這么大一筆軍糧軍餉,擺明了沒安好心,消息傳出去只怕會引來群臣非議,到時候那些言官肯定得給你扣上一個心懷不軌的帽子?!?/p>
“難道我什么都不要,皇室就對我放心了?”
常如霜被問住了,確實(shí),只要你有兵、有地盤,皇室就不可能放心。
“既然我怎么做都不會讓他們放心,不如多要點(diǎn)糧草銀子,不要白不要。”
洛羽平靜地說道:
“有時候無欲無求,反而讓他們害怕。再說了,哪怕參我的奏折堆積成山,陛下該給的漕糧還是會給,沒有我,東境他們一定打不過!”
“哥哥說得對,皇室現(xiàn)在急需隴西助力。”
武輕影好奇道:
“但是你要這么多軍糧軍餉做什么?”
“呵呵,我自然有用。”
洛羽嘴角微翹:
“日后出兵奴庭,這些糧餉不就派上用場了?”
洛羽早就盤算好了,未來征戰(zhàn)奴庭定然要消耗大批軍糧餉銀,這時候不狠狠宰皇室一刀更待何時?
“你真要出兵奴庭?”
常如霜十分驚訝,君墨竹寫的那篇平天策她看過,確實(shí)極好,但想要付諸實(shí)踐卻是難上加難,她沒想到洛羽真要攻打奴庭。
“奴庭百姓被羌人奴役太久了,我知道羌賊是何等暴虐,奴庭的百姓不該生活在他們的屠刀之下。況且奴庭有兵源、有天府糧倉,拿下奴庭是隴西一大助力!”
洛羽平靜地說道:
“橫掃七國、一統(tǒng)天下聽起來太遠(yuǎn)了,但只要拿下奴庭,任何人都不敢輕易挑釁隴西!
所以奴庭我志在必得!”
眾人沉默不語,常如霜、洛云舒兩位娘親并無任何異議,因?yàn)槁逵瓞F(xiàn)在已經(jīng)是頂天立地的大將軍了,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她們?nèi)ス堋?/p>
“收拾一下吧,三天后回隴西。”
洛羽扭動著脖子,胸中隱隱有戰(zhàn)意涌動:
“父兄的仇、五萬將士的仇,終歸還是要靠自己去報(bào)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