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十點,魏川的手機催魂似的響了起來。
懷中的人囈語一聲,挨著他的胸口蹭了蹭。
魏川伸長胳膊,拿了床頭的手機,開了免提:“喂……”
“大哥。”許鶴清的聲音滿是無語,“都十點了,您還睡呢?不是你昨天約我和泠音吃飯的嗎?我一大早就來處理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事,結果您還沒起床?!?/p>
孟棠和魏川同時驚醒,看向彼此的眼神透著點清澈的愚蠢,以及那么點心虛。
“幾點了?”孟棠做了個口型。
魏川將手機翻轉給她看,孟棠拍了下他的胸口,小聲道:“趕緊起床。”
魏川笑了聲:“反正遲了?!?/p>
“我可聽到了啊。”許鶴清說,“泠音馬上就到公司了,你倆趕緊的?!?/p>
孟棠掐了把魏川的腰:“趕緊起?!?/p>
魏川立刻坐了起來,齜牙咧嘴地說:“起了起了,你跟謝泠音稍微等一會兒?!?/p>
“我先訂餐廳吧?!痹S鶴清說,“直接去餐廳匯合,地址發(fā)你微信?!?/p>
“行?!?/p>
魏川掛斷了電話,和孟棠極速將自己收拾了一遍,出門的時候都快十一點了。
許鶴清定的餐廳在z大附近,他們以前上學的時候去過,魏川剛進包廂,開了句玩笑:
“還沒倒閉?。俊?/p>
孟棠從后面推了他一把,人家服務員剛走,也不怕被聽到。
謝泠音許久不見孟棠,開心地抱住她晃了又晃:“我怎么感覺你瘦了?”
魏川坐下,哼了聲:“神仙一位,每天都靠喝露水度過?!?/p>
謝泠音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沒照顧好我們孟棠?!?/p>
“別聽他瞎說?!泵咸睦≈x泠音,“一天三餐一頓不落,我本來就吃不胖?!?/p>
謝泠音低頭看了看自己:“我一焦慮就愛吃東西,吃了就胖,胖了又去減,死循環(huán)了?!?/p>
“有必要減嗎?胖一點不也挺好的,你又不用當明星。”孟棠安慰她。
“你倆別聊了,看看要吃什么?!痹S鶴清打斷她倆的談話。
“你倆點唄?!敝x泠音說,“我跟孟棠都多久沒見了,再說了,你倆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孟棠喜歡吃什么?!?/p>
許鶴清轉頭,對著魏川聳了下肩。
“我可知道我家孟棠喜歡吃什么,我來點?!蔽捍氏鹊垢辍?/p>
許鶴清:“……你還能再狗一點,剛才是誰讓我叫她們點餐的?”
反正孟棠沒聽見,魏川索性不承認。
孟棠問謝泠音:“你和許鶴清因為工作,婚禮一推再推,打算什么時候舉辦?”
“不是明年就是后年?!敝x泠音說,“快了,你別急啊?!?/p>
“我急什么?”孟棠哭笑不得,“我就好奇問問,上次石嵐還在群里問你呢,不過那時候你沒有確切的答案。”
“我也好久沒見石嵐和楊可了?!敝x泠音感嘆了句,“畢業(yè)后,大家忙到在群里說話都聚不到一起。”
好在他們的群還算活躍,感情沒減多少。
服務員依次上菜,孟棠和謝泠音坐在一起邊吃邊聊,從楊可和石嵐的感情狀況聊到了結婚生子。
“你倆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
“半年前就開始了。”孟棠小聲回答謝泠音的話,“調理了一番身體,沒有避孕了,但一直沒什么動靜?!?/p>
“急什么?”謝泠音讓她放寬心。
孟棠輕輕應了聲。
吃完飯,四個人去了z大。
這會兒已經(jīng)開學一個多月了,從門衛(wèi)登記后,四個人進了學校。
這會兒應該是上課期間,路上沒什么人。
孟棠感嘆了句:“一晃那么多年,竟然沒什么變化?!?/p>
謝泠音點了點頭:“確實沒什么變化,就是樹木越長越高了?!?/p>
孟棠失笑:“我們進校的前兩年才落成的藝體校區(qū),當時還擴建了,學校里很多地方都是光禿禿的?!?/p>
魏川從身后追上來,攬了下孟棠的肩:“咱們分開逛吧,我們去以前的廢棄籃球場看看?!?/p>
謝泠音自動落后:“那我和許鶴清去我們油畫系了?”
“好?!泵咸霓D頭笑了聲,“待會兒再見?!?/p>
孟棠和魏川沿著主路往男生宿舍的方向去,每走一段,都能勾起不少的回憶。
他們以前就是在這條路上偶遇、約會、嬉鬧……
不知道是時間太快,還是幸福太快,總覺得一眨眼就過了,恨不得多抓一些幸福的感覺。
五號樓男寢到了,魏川牽著孟棠從兩棟樓間穿過,拐到了一條小路上。
“感覺這里變了?!蔽捍ㄍh處看了眼,“好像翻修了,圍墻也補了,加高了?!?/p>
孟棠一聽,不禁加快了腳步。
一切都如魏川所說,變了,籃球場翻新了,再看不出以前破舊的樣子,孟棠甚至能想象出晚飯后,不少男生來這里打球的場景,一定很熱鬧。
她轉頭對魏川笑了下:“這樣也挺好,不然浪費了一塊地。”
魏川突然輕笑了聲,孟棠狐疑地仰起頭:“笑什么?”
魏川揚了下下巴:“那邊有個落了個籃球,走,帶你打兩圈?!?/p>
孟棠:“……”
又手癢了。
魏川攬住孟棠的后腰,將她往前推了一把:“走,陪我打一會兒?!?/p>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泵咸恼f。
這些年,魏川總把她往球場帶,但孟棠實在沒那個細胞。
魏川撿起球,扔給了孟棠,一聲不吭,彎腰抱住了她的腰,將她整個人高高舉起。
孟棠被嚇了一跳,魏川趕緊說:“不會讓你摔著,把球投進去?!?/p>
孟棠接近了籃球框,將球扔了進去。
“不錯?!蔽捍林夹目滟澚司?。
“什么啊?!泵咸挠X得不好意思,“放我下來?!?/p>
魏川將她放下,撿起了球,背對著籃框將球扔了進去。
標準的耍帥,孟棠還能看不透他嘛,不過她還是意思意思鼓了掌。
魏川滿意了,挑了下眉,拉著孟棠繼續(xù)逛學校。
z大很大,兩人逛了兩三個小時,最后在植物園門口和許鶴清、謝泠音不期而遇。
在湖邊坐了許久,直至落日降臨,四個人才離開。
一起吃了飯后,雙雙告別。
孟棠今天顯然心情不錯,魏川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之后的幾天,兩人逛街吃飯看電影,還算愜意。
月底,孟棠因為一個非遺活動飛了一趟閩州,魏川這次沒有陪同,老太太又入院了。
孟棠當天去當天回,正好聽聞老太太不好的消息。
即便魏立峰花費了大量的錢財,老太太還是在兩個月后,初冬之前離開了人世。
魏家忙了好一段日子,然而最掛心最歉疚的,是魏思琳。
老太太彌留之際還念著她,可她杳無音訊三個月,可見在執(zhí)行一個不小的任務。
老太太過世,只有魏思琳缺席了。
這段時間,魏家的氣氛很低迷,即便魏立峰作為大家長用“生老病死”寬慰了大家,但沒什么作用。
魏立峰索性不管了,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老太太剛離世,大家有悲傷的權利。
直至初冬降臨,家里偶有笑語。
一天清晨,孟棠做了個夢,夢到了平靜的水面突然涌來一條蛇,嚇得她一個激靈翻身落地。
魏川被她的驚呼嚇醒,幾乎是撲過去查看了情況。
孟棠小腹一陣墜脹,緊緊蹙起了眉心,她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一把抓住了魏川的胳膊:“肚子有點不舒服。”
魏川的魂都快嚇丟了,哆哆嗦嗦抱起人往樓下跑:
“嚴叔……嚴叔……趕緊開車送我們去醫(yī)院,孟棠摔了。”
楚茵和魏立峰穿著睡衣從房間里跑出來:“怎么摔了?”
魏川哪里有時間跟他們解釋,拿了薄毯給孟棠裹起來就上了車。
楚茵跟在后面跑:“你不能等醫(yī)生過來嗎?”
魏立峰將楚茵攔下:“他擔心著呢,叫不停,趕緊換衣服,去醫(yī)院看看吧。”
“對對?!?/p>
楚茵趕緊回房間換了衣服,簡單洗漱后急匆匆趕往了私立醫(yī)院。
到的時候,魏川一臉懵。
楚茵一巴掌拍他后背,急道:“孟棠怎么了?”
魏川陡然驚醒,囁嚅道:“懷、懷孕了?!?/p>
“懷孕是什么——”楚茵猛地一怔,“懷孕了?”
“嗯嗯?!?/p>
楚茵和魏立峰對視一眼,欣喜由內而外。
魏立峰拍了拍魏川的肩膀:“孟棠人呢?”
魏川愣愣道:“歇著呢,我出來喘口氣?!?/p>
知道她懷孕的消息,他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只能來長廊上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