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了小會議室,吳昊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外面。
又仔細(xì)的檢查了一下門,確認(rèn)已經(jīng)鎖好了。
然后才小聲地開口問道:“師父,咱老板艾倫,是基督教的,你知道嗎?”
“知道啊!”
艾倫,是個小頑童一樣的性格。
他雖然比我們還大幾歲,但他的一言一行,都很像個小孩子。
說他走路是蹦蹦跳跳的,可能有一點點夸張,但他確實是,帶著小孩子的那股子雀躍的勁兒。
他的心性,也像小孩兒一樣純凈。
在入職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了我有一個問題。
就是,我必須得睡到自然醒,不然身體機能會紊亂,臉上就會長痘痘。
我得跟著自已的生物鐘節(jié)奏,身體才能舒暢,才能神清氣爽。
于是,我就跟艾倫談了一下,我要求不固定的上班時間。
時間由我自行支配,完成工作就行。
艾倫沒有絲毫的猶豫和考量,張口就同意了。
他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人。
他是基督教徒,每個周末都會去教堂做禮拜。有時候,還邀請我們公司的人一起。
大概這就是他們說的,傳福音。
我們公司的欣怡,也是基督教的。
有一次我們在閑聊時,她很認(rèn)真的跟我說:“必須要信主,才能得永生的。
不信主,就會下地獄?!?/p>
我不太贊同,便問:“那些經(jīng)常做好事兒,但不信主的人呢?
她非常嚴(yán)肅的告訴我:“那也得下地獄。
主,是唯一的救贖。”
她又批判道:“你看那些燒香,拜佛,算命的人,都是入了魔的。
主拯救我們,根本不需要我們給他上香。
我們也從來不會去預(yù)測未來,那都是魔鬼的誘惑。”
這話聽著,我就不太樂意了。
雖然我也不認(rèn)為,燒個香,就能消災(zāi)解難,萬事太平。因為這樣做,看起來有些像交易,一手交香,一手平事兒。
我也不認(rèn)為算個命,然后把自已嚇得畏畏縮縮的,裹步不前,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但欣怡這種說法,我也很難接受。
聽起來有些像黑社會。
你跟著我,我就罩著你。
你不跟著我,我就弄死你,讓你下地獄。
由于這種理念上的沖突,所以艾倫邀請我們一起去禮拜的時候,我一次也沒去過。
就連我?guī)熜滞扑]的比利牧師,我也都還沒去拜訪過。
真心的不喜歡,這種不講道理的邏輯。
好在艾倫是個非常的簡單又快樂的人,哪怕他的邀請我一次都沒去,他也從來不會覺得自已丟了面子。
就跟小孩子一樣一樣的,轉(zhuǎn)頭就忘,事兒過就了,絲毫不會往心里去。
雖然我沒去做過禮拜,但艾倫經(jīng)常大張旗鼓的,邀請我們一起去教堂,我沒道理不知道他是基督教的。
吳昊這話,問的莫名其妙。
尤其是,還這么小心翼翼,去問一件人盡皆知的事。
我蹙著眉,看向他,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說話這么拐彎抹角的。
他又問我:“基督教,不喜歡人去算命,以及去看風(fēng)水這些,你知道嗎?”
“啊,聽欣怡說過一點。怎么啦?”
“那你還不低調(diào)一點兒?”他急切道。
我不低調(diào)嗎?我捫心自問,一直都挺低調(diào)的呀!
我本來就不喜歡應(yīng)酬,不喜歡熱鬧,我能高調(diào)到哪兒去?。?/p>
我一臉的不解。
吳昊又試探著問:“師父,咱這行,賺錢,還是挺容易的吧?”
“是挺容易的呀!”
我更奇怪了,這怎么又扯到賺錢上了?
吳昊又問:“來新加坡打工的人,沒有幾個人,賺的比咱們多,是吧?”
越問我越糊涂:“咱是比大部分人賺錢多,這跟艾倫是基督教的……有關(guān)系?”
吳昊呆住了,反應(yīng)了一下,才哭笑不得的說道:“不是這個意思。是說你的事兒。”
“我的事兒?我跟艾倫的事兒?”
沒法溝通了。
我上班的時間自由。
艾倫又是小孩子心性,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
我大概快有一個月,都沒見著他了。
我能有什么高調(diào)的事兒,跟艾倫是基督教的有關(guān)系?
真是納了悶兒了。
我不想猜來猜去的了,嚴(yán)肅的瞪了吳昊一眼道:“有話好好說,繞什么繞??!”
吳昊有些為難,搓了搓臉,又吭哧癟肚了好一會兒,才擠出來一句話:“師父,要不,你就別收鐘雨錢了吧!”
我收鐘雨的錢?
我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想了很久,才想起來。
我曾經(jīng)跟鐘雨約定,幫他調(diào)整狀態(tài)。他要付出的代價,是他兩個月的薪水。
后來一直心里不得勁兒,又不知道原因,老周又提醒過我不要插手此事,我就一直也沒動。
馬上就要到約定的時間了,我還正想著,要怎么妥善的解決呢。
沒想到,這個節(jié)骨眼上,吳昊竟然主動的提起來了。
“鐘雨怎么啦?你怎么會提起他的事兒?”我還是有點兒沒理順。
“那個……就是公司其他人,知道了這件事情,尤其是欣怡,還在勸鐘雨不要被騙錢。
艾倫最近沒來,他應(yīng)該還不知道。
我就想著,你也不是差這點兒錢,要不然,就別收他錢了吧?”吳昊終于說了句完整的話。
我很無語道:“你也知道,是這點兒錢哈?!?/p>
我重音強調(diào)了“這點”兩個字。
又有些氣急:“咱倆賺的多,是因為提成多。
鐘雨什么狀態(tài),你還不知道嗎?
他有業(yè)績嗎?
別說提成了,他底薪都快拿不到了吧!
難道,我是看上了他那幾塊錢的底薪嗎?!”
吳昊連忙安撫我:“是的呀,我肯定是知道底薪?jīng)]幾個錢呀!
所以,你何必為了這點兒錢,弄的一身騷?!?/p>
這還沒怎么地呢,我就一身騷了?
那這事兒,可就有意思了。
當(dāng)時談這件事兒的時候,只有我和鐘雨兩個人。
當(dāng)時我說付兩個月的薪水,他還說三個月也行。
這會兒,滿世界都知道,我要賺他的錢?
這可真是見了鬼了。
難怪我剛剛回公司的時候,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原來問題在這兒。
吳昊還在勸我:“師父,這真的是也沒多少錢,你免費幫幫他就是了。”
我笑道:“那是,他這點兒底薪,我還不至于看在眼里。
我多去跑一個客戶,提成也比他這點兒底薪多吧!”
吳昊開心的笑道:“就是就是,我就知道,師父不是掉進(jìn)錢眼里的人。
好心一定會有好報的?!?/p>
好心一定會有好報?
那也得看對象是吧?
東郭先生和狼?
咦~我打了個冷顫。
惹不起,我還是躲遠(yuǎn)點兒吧。
如果在以前,我一定會找鐘雨對質(zhì)。
當(dāng)面鑼對面鼓的,當(dāng)著大家的面,把話說清楚。
但我想起來老周對我的評價,為什么非要跟鬼,說人話?
我也想試試,見鬼說鬼話的感覺。
我擺出一副無奈的神情,跟吳昊說道:“唉,不是我不愛錢,而是能力不足啊!
鐘雨的問題,我想了這么久,也沒想出一個妥善的辦法。
咱都一個公司的,我總不能明明沒有辦法,還騙他,是吧!
這筆錢,我是賺不到了呀!”
“哈?”吳昊一臉的失望,“那鐘雨怎么辦?
他好幾個月都沒業(yè)績了,公司不可能一直養(yǎng)著他呀!”
我也是一臉的愁容:“唉,是的呀,作為一個業(yè)務(wù)員,一直沒業(yè)績,肯定是不行?。?/p>
艾倫人再好,但他也不是個傻子呀!
這也是早晚的事兒??!”
吳昊還在替鐘雨,惆悵著。
我就不繼續(xù)陪著他了,我還得去找鐘雨,說鬼話去。
中心思想是:我無能,很抱歉。高人肯定有,千萬別放棄。心懷希望,萬事可期。
鐘雨也很高興的跟我交心:我不但沒忽悠他,沒騙他的錢,甚至還鼓勵他,讓他很感動。
結(jié)局,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