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州城西老街,在這里居住的都是窮苦人家。但凡有點辦法謀生的,都已經逃離,剩下的多是沒有辦法只能留下繼續(xù)以為官府曬鹽而生。
不起眼的老街尾,一家不大的雜貨店點著蠟燭準備收攤。
關上門掌柜急忙往后院去:“怎么樣?可有消息傳來?”
胡三展開手中的畫遞給掌柜:“還不確認,但八九不離十。大哥你看,這畫中的女子便是今天進城的,跟著她一起出現的是長空門門主身邊的珍娘?!?/p>
掌柜江成趕緊打開畫紙,只是畫中畫的女子實在是過于抽象了。江成沒好氣地把畫像扔胡三身上:“你這玩意也叫畫像?”
胡三撓撓頭,他也知道自己的畫技不好,可他已經盡力了:“我自然是畫不出少夫人的美貌,我這也是根據小乞丐描述的畫出來的。小乞丐說那女子漂亮得更個仙女似的,上頭傳來的消息不也說了少夫人貌若天仙,我估摸著就是她了。”
一旁的李漢也道:“現在每日進出城的人很少,多是附近村落運貨的百姓。有條件的也就是牛車和板車,像他們坐車馬車進來還跟著一隊護衛(wèi),應該就是從關州過來的?!?/p>
江成點點頭:“確定少夫人被關在什么地方嗎?”
“確定了,吉祥巷最后一戶。不過里面看守的人非常多,我在外圍觀察過,不僅屋頂有人隱藏著就連旁邊的大樹上都有人?!?/p>
長空門的人是真有心機,若是把少夫人關在大宅院里他們還能想想辦法混進去。可偏偏是關在這么一個小院子里,都不給他們混進去的機會。
混進去不可行,強行闖進去更加不可行,三人一時間真是焦慮起來。
“我先把這里的消息傳給上頭,聽聽上頭怎么安排?,F在的情況我們的確無法接觸到少夫人,只能是等機會了。胡三,你去安排那群小乞丐隨時盯著那小院以及長空門的情況?!?/p>
靜謐的夜,陳萬遷將信件小心藏好鎖了起來,重新打開機關鎖上門回了房休息。
“看好書房,別讓一只蒼蠅飛進去!”陳萬遷再三叮囑,可見這術法里的秘密可不小。
小紙人從桌底探出腦袋,飄起來直接鉆進了抽屜的縫隙里。抽出了那封信將它從縫隙里硬塞了出去,小小紙人扛著比它身體還大的信件從窗戶里鉆了出去。
這話詭異的一幕幸好沒有被人看見,大晚上的更像是一封信在空中飄。
小紙人十分小心,葉攸寧瞧著也十分緊張。光是小紙人自己倒是不顯眼,可關鍵是現在手頭上還扛著一封信這就很打眼了。
走走停停躲躲藏藏,小紙人顯得有些吃力。
葉攸寧趕緊坐起身召喚著之前被她放出去的其他紙人都朝著長空門的大宅院而去。
莫儒風今晚有些失眠,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他不知道眼下的選擇是對是錯,他有迷茫也有無措,良心讓他備受煎熬。
拿著一壺酒他上了屋頂,對月獨酌心中苦悶。忽然聽見草叢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一個激靈站了起來縱身躍下尋找聲音來處。
小紙人扛著信躲在墻邊的一顆樹的陰影里,嚇死小紙人了,剛才就差一點它就要被這男人給踩到了。
這男人也太敏銳了點吧?它這動靜也不大呀,它就是看準了這邊很少有人來才想著從這邊爬墻出去,結果就是這么不巧被這男人給堵住了。
小紙人不敢動,一點都不敢動。練家子的耳朵的敏銳程度,真是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聽見。
莫儒風仔細聽著卻發(fā)現沒有半點呼吸聲,難道是他聽錯了?
來回掃視了幾圈都沒有發(fā)現,莫儒風看著手中的酒瓶子搖搖頭苦笑:“難道是喝多了?”
他飛身上了屋頂,小紙人舉著信就要動起來,葉攸寧急忙念起術法控制住它不動。
不一會莫儒風再次落了下來,繼續(xù)掃視依舊沒有發(fā)現。
依舊是沒有發(fā)現,也沒有活人的氣息,看來真的是他他緊張了。也對,自從來了鹽州之后每日都繃緊了心弦,這日子過得心好累。
莫儒風這次是真的離開了,抱著他的酒瓶回了自己院里。
葉攸寧解開束縛,距離太遠她只能控制它不能給它輸送能量。那點靈力灌入到這會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幸好其他小紙人趕了過來將它和信一起帶了回去。
這信到了葉攸寧手中,心中的內容跟那舅甥兩談話內容差不多。這是門主陳萬遷跟外敵來往信件,讓他們配合計劃對付陸修離。代價就是鹽州出產的一半鹽都歸他們所有,另外還需支付他們每個部落白銀五萬兩,糧食五百石石。
這條件可以算是很苛刻了,現在糧食有多緊張?目前信中說三個部落參與,那就是白銀十五萬兩,糧食一千五百石。究竟是誰做出的許諾,真是大手筆了。
那些部落的人不會制鹽,所以這兩年他們只是派人過來搶卻沒想過徹底占領這里就是這個原因。給他們大片咸水湖他們也不會制鹽,還不如讓東寧的人幫著他們把鹽送到手上。
難怪這些部落愿意摻和進來,這利益真是太客觀了。
她現在總算是明白了那莫儒風的糾結了,這行為簡直可恥!就為了對付自己人,不惜拋出這么一大筆利益給敵人,這不是養(yǎng)虎為患是什么?
絕對不能讓他們得手!
葉攸寧焦灼起來,她該怎么做才能阻止他們?
她趕緊提筆把這邊的事情大致都寫了下來,將信紙折成了千紙鶴對它施展了術法飛了出去。
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具體會怎么做,她是想自己動手殺了陳萬遷阻止事情發(fā)生??伤麄兩砗筮€有人,就算陳萬遷死了,這計劃只怕依舊會繼續(xù)。
給小紙人重新注入靈力,讓它又回了長空門的宅院里去。她還沒查到他們背后真正的主子,這里還有信息可挖。
葉攸寧想自己出去探一探的,可一想到莫儒風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小紙人沒有呼吸尚且差點被他發(fā)下,自己這么一個大活人怕是很難躲過。進空間不是問題,可問題是這樣也容易引起他的懷疑。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讓小紙人先探著,實在不行她在出去也來得及。小紙人們全都進了長空門的宅院里去,這一晚葉攸寧可算是摸清了長空門的糧倉和庫房所在。
答應給到三個部落的報酬都還在長空門里放著,這可真是個難得的好消息。
清晨小慧打了水在門外叫她,葉攸寧一晚沒睡盯著一雙黑眼圈讓小慧有些一言難盡:“夫人昨晚可是沒休息好?”
呵呵,下車之后睡了一覺,吃完飯不到一炷香又睡了,這還能熬出一堆黑眼圈也是難得。
葉攸寧漱口洗臉還在打著哈欠,她能怎么說?
“我認床,到了一個陌生地方沒有安全感,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好?!?/p>
什么是安全感小慧不懂這么矯情的說辭:“那少夫人吃過早飯再睡個回籠覺也是可以的?!狈凑渤霾蝗ァ?/p>
葉攸寧伸伸懶腰:“珍娘今天不過來嗎?他們扔在這就不管了?”
小慧忍住想要翻白眼的沖動:“少夫人可是有什么事要與珍娘說?小慧可以替少夫人轉達的?!?/p>
葉攸寧擺擺手:“我想當面跟她說。”
小慧低眉順眼:“是,小慧會替少夫人向珍娘轉達。少夫人可還有別的吩咐?”
葉攸寧擺擺手,吃著手中的事物眼睛卻是盯著外面。經過一夜之后,這些看守的人是絲毫沒有減少。
珍娘中午的時候還是抽空來見了她一面,珍娘這風塵仆仆的樣子可比初見她時要憔悴一些:“聽說你想見我?”
葉攸寧點點頭:“你們把我抓來就是為了把我關在這里嗎?這也太悶了,我想出去走走。你們要是不放心,大可以讓小慧還有他們一起跟著?!?/p>
珍娘輕笑,有時候她都說不上來這姑娘究竟是真的太會裝傻還是真的有點傻。
“很快你就會見到你的丈夫,所以想出去也不急于一時?!?/p>
葉攸寧撇撇嘴:“珍娘,之前說的我可都是認真的。我完全可以配合你們,只等事成之后你們放了我再給我一筆錢一個新的身份就好?!?/p>
葉攸寧這次可說得十分認真,珍娘卻垂眸淺笑:“說實話,我不相信你。至于你說的配合,就算你不配合我們的計劃一樣能做成,你配不配合真的一點都不影響我們?!?/p>
葉攸寧冷下臉來:“那就是沒得談了?”
珍娘自顧自倒了一杯水,水道唇邊打住又放下:“陸修離這次注定是要輸的,至于你除非你有別的價值,否則你的下場跟陸修離沒有區(qū)別。”
葉攸寧手指在桌上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價值?我當然有,我……”
她看著珍娘,綻放出一抹勾魂奪魄的笑容。湊近她幾分,嫵媚妖嬈,饒是女人見了也不禁心跳加速。
紅唇輕啟,眼眸里盈盈如水似有一道漩渦將她卷入其中。珍娘只只覺得自己的意識瞬間在下沉,不過片刻她就垂下了頭。
在珍娘脖頸后,一只小紙人探出個腦袋對著對面的葉攸寧發(fā)出桀桀笑聲。
葉攸寧白了它一眼:“怎么就笑得跟個反派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