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一郎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詹姆斯一直觀察著根本一郎的表情。

此刻，他大概確定什么。

一把拿起從未破損過的鳳尾瓶，緊緊抱在懷里。

“我想不用了，這位鑒定師的鑒定結(jié)果，很正確！”

根本一郎聞言，神色難看的合上密碼箱。

“不用了，既然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詹姆斯先生也認同，我們之間的矛盾就解決了?！?/p>

幺姐說：“那就好！三天后，我會送兩位離開。至于你們是乘船各回各家，還是按照根本先生的建議，去膏藥國，與我無關(guān)！”

說罷，幺姐帶著我往外走。

我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幺姐。

這女人，似乎話里有話。

好像在提示我些什么。

身后，根本一郎聲音急切，不斷勸說著詹姆斯。

“詹姆斯先生，這就是個誤會?，F(xiàn)在，誤會解決了，我們再談?wù)勚暗慕灰自趺礃?？您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吃虧……”

沒有細聽他們的對話。

我和幺姐順著樓梯，回到地面。

關(guān)上通道入口，書架閉合，復(fù)歸原位。

幺姐突然往地上啐了一口，把煙蒂往地上一扔，高跟鞋踩了下去，用力碾了碾。

“他媽的小鬼子，真他媽晦氣！”

而后她問道：“貝勒兄弟，真不考慮靠碼頭？你要答應(yīng)跟我干，我把所有和古玩的線，全交給你打理！”

這承諾，不可為不重。

這么大一件雜貨鋪，涉及地下江湖的方方面面。

吃喝嫖賭，無一不全。

拿古玩這一項來說。

能成為一眾撂地黨竄貨的場子，不知掌握多少人脈。

更別提，除了撂地黨，她還搭上不少其他線。

楊老不就是其中一條線嘛。

其余人脈，哪怕不如楊老，也不會差太多。

若我真答應(yīng)她，立馬就能搭上這些線。

至于能否接過這些線，就看我的能耐。

不得不說，幺姐豪氣。

頭一次交際，她就敢許以重利。

可最后，我還是拒絕了。

“算了吧，我先試著撒幾次網(wǎng)，真要沒漁獲，我再來投靠幺姐您?！?/p>

哪怕拒絕，我也不想和幺姐鬧太僵。

幺姐也沒強求，拍著我的肩膀說：“那成，我這兒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搭不成伙，咱們還能做朋友嘛?！?/p>

我一抱拳：“承蒙幺姐看得起?！?/p>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我不是不會說好話，只是沒太多人，值得我說。

而這幺姐，就是少部分人之一。

楊老給的機會，我自然不會傻乎乎的往外推。

回到外面，幺姐說：“又是常聯(lián)系，各位，慢走不送。”

我點點頭：“再會?！?/p>

一直等在這里的楊姿儀，此刻見我們有說有笑，古井無波的眼里，閃過一絲訝異。

但她還是冷冰冰的樣子，沒多問。

我和她往外走。

剛要出月亮門，幺姐突然開口。

“兄弟，我的承諾一直有效，包括幫你破殼的事兒。你要想通了，打電話給我，我讓人去接你！”

我嘴角一抽。

果然，女人就是記仇。

我就駁她一句話，她能記到現(xiàn)在。

哪怕我要走，她還不忘調(diào)戲我。

我沒回應(yīng)，裝作沒聽到，和楊姿儀一起出了四合院。

外面。

劉先生已經(jīng)備好車。

見我們出來，他沒什么也沒問，替我們開了車門，載著我們往城區(qū)走。

我和楊姿儀坐在后排。

一路上，車里氣氛略顯沉默。

劉先生本來就是個習(xí)慣沉默的人，一般情況下，不會主動開口。

現(xiàn)在，又多了個木頭一樣的楊姿儀。

想起她不太尋常的態(tài)度，我試探著問：“先前，你怎么不說話？”

她看向我，一臉疑惑。

而后她說：“我說過話?！?/p>

要不是她滿臉認真，我都以為她故意耍我。

“我是說，幺姐要考驗我的時候，你就不幫我說說情？你就不怕我被趕出來，丟了你爺爺?shù)哪?？?/p>

“你需要嗎？”

楊姿儀問，而后搖搖頭：“爺爺敢讓你來，足以說明一切，你能得到爺爺?shù)恼J可，絕不會失敗?！?/p>

這話說的，比我自己還有信心。

或者說，她對楊老很有信心。

但就是這樣，我才更加奇怪。

我問：“那兩尊鳳尾尊，你見過？”

楊姿儀點點頭。

“這么說來，你沒能分辨出來其中的問題。剛才為什么不跟進去看一看，你就不想知道這里頭的道道？”

楊姿儀嘆息一聲：“我被下了套，險些摔了碗，哪還有臉跟進去？沒被扔出來，還是看在我爺爺?shù)拿孀由??！?/p>

“你以為幺姐真瞧上我的本事了？那你可高看我了。我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哪怕不是半吊子，也還是個學(xué)徒。這次撂地，幺姐之所以找上我，就是為了后面鑒別鳳尾尊。但我哪里辨認得出來？”

“她看上的不是我，而是我爺爺?！?/p>

我恍然大悟。

原來，所謂的局，是這么個情況。

這幺姐的心眼，還真不少。

也難為這丫頭，被人這么利用，平白給人做了一次梯子。

但我還是覺得奇怪。

正常人，碰到這種情況，哪怕再冷靜，也會有情緒。

可她似乎一點都不介意。

似乎早就知道情況。

我開始懷疑這次的遭遇。

細細回顧一切。

從楊老派劉先生來接我，到被拜托來幫忙鑒寶，再到見到幺姐……

一切，似乎合乎情理。

卻處處透著股子刻意。

不是我疑心重。

只是。

江湖路遠。

一個不慎，就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人心隔肚皮。

不得不防。

帶著這樣的念頭，我們回到城區(qū)。

下了車，目送劉先生開著車，載著楊姿儀離開，我回到大海的店。

剛一進門，就看到亂糟糟的一片。

仿佛被人打砸過。

再一看，店里的桌子前，圍坐著兩個人。

正對著桌上一張圖紙，指指點點，討論的熱火朝天。

大海在這里，很正常。

可張麗怎么也在這里？

不等我開口，兩人抬頭。

見到我的瞬間，大海立刻笑嘻嘻的起身，張開雙手，似乎想給我一個擁抱。

可沒等他走兩步，他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張麗開心的跑了上來，直撲我的懷里。

仿佛乳燕歸巢。

“回來了，怎么樣，今天一切順利嗎？”她關(guān)心的問。

沒問我去哪兒了，都干了什么。

只擔(dān)心我的安危。

這讓我心里暖洋洋的。

不等我回答，大海哀嚎一聲。

“哎喲，我還在這兒呢，你們能不能避著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