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孫繼浚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朱由檢又有些不放心的交代道。
“臣定謹遵陛下旨意。”
“去吧?!?p>“臣告退?!?p>看著孫繼浚緩緩?fù)顺雠w,一旁的王承恩低聲道:“皇爺,遼國公此舉,是不是……是不是有……有傷天和?”
朱由檢瞥了他一眼道:“朕是大明的皇帝,大明萬千黎民向朕繳納賦稅,朕自然要護佑他們?!?p>“然,那些天竺人和歐羅巴人,和朕可沒有關(guān)系,他們死得再多,又和我大明何干?”
“更何況,這天下的資源是有限的,天下就那么多土地,就只能種出那么多糧食,異族的人少一些,那我大明的人就可以多一些,這是彼消此漲的關(guān)系。”
見王承恩還想再說,朱由檢沉聲道:“此事就這么定了!”
王承恩見狀,也不敢再多言,只得躬身退下 。
對漠南漠北用這種手段,朱由檢或許還有些心理障礙,但對后世的三哥和歐洲用這些手段,朱由檢一點心里壓力都沒有。
反正,就算是沒有自己來這么一出兒,幾十年后他們也會爆發(fā)大規(guī)模疫病,自己頂多算是提前引爆一下而已。
腦海中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忽然,一種病映入了朱由檢的腦海中。
梅毒!
這玩意兒自從麥哲倫將之帶到歐洲后,就迅速的傳遍了整個世界。
就連如今的大明,都已經(jīng)有了這種病。
至于最為泛濫的歐洲,那更是慘不忍睹了。
大量的貴族因為感染了這種病毒,從而毀容、爛手、爛腳、爛腿……
像是什么假發(fā)、假眉毛、假指甲、假鼻子、高筒靴就是因為這種病才出現(xiàn)、發(fā)展起來的。
想到這里,朱由檢也是悚然一驚。
“大伴,宣召陸家明、傅懋光、吳又可覲見?!?p>“是,皇爺?!?p>待王承恩去宣見三人的時候,朱由檢心里又將這些事都過了一遍。
約莫半個時辰后,太醫(yī)院院使傅懋光、皇家醫(yī)學(xué)院院正陸家明,以及院士吳又可三人,在內(nèi)侍的引領(lǐng)下,步履匆匆地再次來到乾清宮暖閣。
“臣等參見陛下?!?p>三人齊聲行禮,心中不免有些揣測。
尤其是吳又可,馬上就要動身前往河南。
如今陛下深夜急召,莫非是疫情又有反復(fù)?
或是牛痘推廣遇到了難題?
朱由檢放下手中把玩的一枚和田玉鎮(zhèn)紙,抬手虛扶道:“平身,賜座。”
“謝陛下?!?p>待三人在錦墩上坐下,朱由檢并未直接切入正題,反而問起了牛痘推廣的近況:“吳又可,京畿等地,牛痘接種事宜進行得如何了?”
吳又可連忙起身回稟:“回陛下,托陛下洪福,京畿之地官民接種極為踴躍,順天府及各州縣藥局前每日皆排起長隊?!?p>“首批漿苗雖略顯不足,然隨著漠南蒙古諸部提供的健牛陸續(xù)抵達,漿苗產(chǎn)量大增,如今已能勉強滿足需求?!?p>朱由檢贊許地點點頭道:“好!此乃卿等與太醫(yī)院、醫(yī)學(xué)院上下之功,待疫情徹底平息,朕定不吝封賞?!?p>不等三人開口謝恩,朱由檢話鋒一轉(zhuǎn),看向三人問道:“天花之患,既有牛痘可防,朕心稍安?!?p>“然,朕近日翻閱各地之前關(guān)于疫病的奏報,偶見提及一病,名曰霉瘡,據(jù)說此癥自歐羅巴傳入,蔓延極快,癥狀詭奇,毀人形貌,損人神智,甚為酷烈?!?p>“不知三位對此癥了解幾何?”
“我大明太醫(yī)院與醫(yī)學(xué)院,于此癥可有防治良策?”
陸家明聞言,率先開口道:“啟奏陛下,此癥確如陛下所言,自海外傳入,百余年來流毒漸廣,不僅歐羅巴諸國罹患者眾,我大明沿海如粵、閩、浙等地,亦時有發(fā)現(xiàn),近些年更有向內(nèi)陸蔓延之勢?!?p>他略微停頓,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xù)稟報道:“此癥之初起,多在隱私之處生瘡,其形如楊梅,故又名楊梅瘡。”
“若不及時診治,毒氣內(nèi)侵,可致遍身潰爛,關(guān)節(jié)疼痛,甚或毀容塌鼻,傷及心脈、腦髓,最終神志昏聵而亡?!?p>“其傳播之徑,多由……由淫邪接觸,亦可母傳于子,可謂遺禍無窮?!?p>朱由檢聽著,面色不變,心中卻是一沉。
陸家明的描述,與他記憶中關(guān)于梅毒的知識大致吻合,其危害性確實不容小覷。
他忙是追問道:“既然如此兇險,可有根治之法?莫非只能任其肆虐,束手無策?”
陸家明忙道:“陛下勿憂!若在十年前,臣等或確感棘手,多以汞劑、砒霜等霸道之藥外敷內(nèi)服,雖能稍抑癥狀,然毒性猛烈,患者往往未受其利,先受其害,十難愈三四?!?p>“但如今,情況已大不相同!我皇家醫(yī)學(xué)院下,有一位名為陳司成的院士,其家世代行醫(yī),尤擅瘍科與雜癥。”
“陳院士潛心鉆研此癥十余載,遍覽古籍,驗方無數(shù),終在前歲,于其著作《霉瘡秘錄》中,明確了一套以生生乳為主藥,輔以湯劑、丸劑的綜合療法!”
朱由檢的精神頓時一震:“陳司成?《霉瘡秘錄》?”
“此法療效如何?這‘生生乳’又是何物?”
陸家明并未繼續(xù)說下去,而是看向吳又可道:“吳院士,這既是你們疫病科的事,還是由你為陛下詳細的解釋一番吧?!?p>吳又可拱手應(yīng)下后,轉(zhuǎn)身對朱由檢道:“回陛下,這生生乳并非牛乳羊乳,乃是以礬石、云母、硝石等礦物,配以草藥,經(jīng)特殊爐火煉制而成的一種藥膏,其色如乳,故名?!?p>“據(jù)陳院士臨床驗證,并經(jīng)醫(yī)學(xué)院多次復(fù)核,凡感染梅毒未滿三個月者,以此法系統(tǒng)治療,幾乎可保十愈其十!”
“即便病程稍長,毒已深陷者,只要堅持用藥,亦有六七成乃至更高的治愈希望!”
“且此法相較于舊時汞、砒療法,毒性大減,更利于患者調(diào)養(yǎng)恢復(fù)?!?p>朱由檢眼中精光一閃,語氣有些激動道:“十愈其十?未滿三月者,近乎全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