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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紫瑞信符翠云夫人

“蘇大哥你好厲害,竟真的把曉然帶回來了!”

不遠(yuǎn)處,阿飛跑過來,驚喜大叫。

他剛才一直在緊張等待,忐忑無比,此刻看到蘇奕背上的風(fēng)曉然,簡直是喜出望外。

“走,回家吧?!?/p>

蘇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楊柳巷深處。

這里的夜晚顯得很凄涼,只有零星的燈火在不同的宅邸中亮起,一路上幸虧有天上月光相伴,不至于在黑暗中踟躕找路。

泥坯筑成的破敗庭院中,燃起篝火。

風(fēng)曉峰坐在木質(zhì)輪椅上,焦急等待著。

“兄弟,有我蘇哥出馬,你就放心吧。”

黃乾峻蹲在篝火旁,隨口說道,“你或許不信,可我敢拿性命跟你保證,蘇哥一出手,殺武道宗師也如殺雞宰猴,不費(fèi)吹灰之力?!?/p>

風(fēng)曉峰長嘆:“若如此,那也就好了?!?/p>

他當(dāng)然不信,只當(dāng)黃乾峻是在安慰自己。

“黃兄,你是如何和蘇奕師兄認(rèn)識的?”

風(fēng)曉峰輕聲問。

“我?”

黃乾峻有些尷尬地?fù)狭藫项^,道,“說起來可就太丟臉了,嗯……怎么說呢,我當(dāng)時也算是廣陵城年輕一代的風(fēng)流人物,名聲雖談不上家喻戶曉,可也是名震八方,故而一向自視甚高……”

他先把自己夸了一通,這才切入正題,把自己和蘇奕第一次相見的沖突,描繪成了不打不相識,英雄惜英雄……

風(fēng)曉峰不疑有假,倒也聽得入了神。

直至黃乾峻談到蘇奕在龍門宴會上一鳴驚人,獨(dú)占鰲頭的事跡時,風(fēng)曉峰都聽得熱血澎湃,兩眼發(fā)光。

“蘇奕師兄無愧是外門劍首,跌落凡塵而矢志不渝,當(dāng)再入武道時,其風(fēng)采更勝往昔!”

可旋即,風(fēng)曉峰眼神就黯然下去。

自己雙腿廢掉,一身修為也等若廢了,此生怕是再無法像蘇奕師兄那般,重入武道了……

“兄弟,別氣餒,何謂武道?就是擁有世俗之人不能擁有的力量,奪天地造化,化腐朽為神奇!”

察覺到風(fēng)曉峰心緒低沉,黃乾峻連忙出聲安慰道:

“須知道,這世上還存在著先天武宗、以及更厲害的陸地神仙,肯定掌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妙法,治好你的雙腿也注定是輕而易舉的事情?!?/p>

“生死人肉白骨?”

風(fēng)曉峰喃喃,“可那等妙法,豈是我一個殘廢敢去奢望的?”

“為何不敢奢望?”

忽地一道淡淡的笑聲在庭院外響起。

風(fēng)曉峰霍然抬頭,就見蘇奕背負(fù)著風(fēng)曉然,和阿飛一起推門走了進(jìn)來。

一下子,他心中似卸掉千鈞巨石,整個人輕松下來,激動道:“曉然沒受傷吧?”

“哥哥,我沒事,一點(diǎn)傷都沒有!”

風(fēng)曉然大聲回答,清脆的聲音中氣十足。

她似為了證明,從蘇奕背上跳下來,舒展了一下苗條纖柔的嬌軀,道:“哥哥你看,毫發(fā)無損?!?/p>

風(fēng)曉峰眼眶泛紅,顫聲道:“好,太好了!蘇奕師兄……”

他拿起拐杖就要掙扎起身道謝。

蘇奕不禁搖頭,走上前按住他,道:“以前在青河劍府時,你我之間可向來不會這般客氣的,以前如此,那以后也當(dāng)如此?!?/p>

風(fēng)曉峰咧嘴笑道:“我聽你的!”

“曉峰哥,那我先回家吃飯了?!?/p>

一側(cè)的阿飛說道。

“先別走,我們一起去吃飯?!?/p>

蘇奕道。

談到吃飯,他也有些餓了。

沒辦法,武道境界中,每天都需要補(bǔ)充巨量的食物,如此才能滿足周身氣血的強(qiáng)盛。

若能踏上元道之路,就能辟谷不食,餐霞飲露了。

“好!咱們?nèi)コ侵械摹S源齋’!”

黃乾峻摩拳擦掌,他也餓壞了。

“豐源齋?”

阿飛一呆,“那……那里不是只有上層人物才能消費(fèi)得起的酒樓嗎?一道菜都需要上百兩銀子,這都抵得上我家好些年的收成了?!?/p>

黃乾峻大笑起來,道:“哈哈哈,走吧,今天你黃大哥安排,讓你吃個痛快!”

這位紈绔惡少以前雖不學(xué)無術(shù),可對吃喝嫖賭之事,卻堪稱樣樣精通。

風(fēng)曉峰連忙道:“這可太破費(fèi)了,咱們還是……”

“走吧?!?/p>

蘇奕不給他拒絕的機(jī)會,推著輪椅朝外行去,同時吩咐黃乾峻,“你先去找一輛馬車來。”

黃乾峻哎了一聲,連忙屁顛屁顛走了。

他很高興,大有終于輪到哥們發(fā)揮的時候了……

“曉然,阿飛,你們跟在我身后?!?/p>

蘇奕叮囑道。

阿飛和風(fēng)曉然皆答應(yīng),亦步亦趨。

當(dāng)蘇奕他們來到玉春巷口時,就見一輛寬敞精美的馬車已等候在那,駕馭馬車的正是黃乾峻。

“大家都上車,今天我來當(dāng)馬夫。”

黃乾峻笑嘻嘻道。

阿飛不禁驚嘆:“黃大哥,你會變戲法么,這么快就找來一輛馬車,也太厲害了吧?”

黃乾峻輕描淡寫道:“小家伙,記住一句話,這世上能用錢解決的,那都不叫事?!?/p>

眼見眾人都已在坐進(jìn)馬車內(nèi),他一抖韁繩,像經(jīng)驗(yàn)十足的馬夫般,道:“都坐穩(wěn)了,駕!”

……

豐源齋。

位于云河郡城東部區(qū)域的繁華地帶,被譽(yù)為城中名流的銷金窟,出入賓客非富即貴。

夜色正好,華燈初上。

足有九層樓高的豐源齋燈火通明,穿著干凈整潔的侍者迎來送往,彬彬有禮。

“各位客人抱歉,暫時沒有多余的雅間可供諸位用餐?!?/p>

當(dāng)看到蘇奕等人走來,一位男侍者歉然躬身道,“要不諸位再等等?亦或者是去其他酒樓也可以?”

黃乾峻冷哼道:“少蒙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豐源齋每天都會空出一部分雅間,以備不時之需?”

男侍者怔了一下,旋即解釋道:“既然公子知道,想必也清楚,那些空出的雅間,只有接待身份極尊貴的客人時才會開放?!?/p>

他的態(tài)度不可謂不好,彬彬有禮。

只是眼神偶爾掃過風(fēng)曉峰、風(fēng)曉然和阿飛時,不免帶上一些異色。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身份不夠資格了?”

黃乾峻有些生氣。

男侍者苦笑道:“公子別這般說,我只是一個打雜的下人,哪有資格敢說這等話?!?/p>

忽地,旁邊傳來一道驚訝的聲音:“蘇奕?”

一對男女走來,男子英姿勃發(fā),相貌堂堂,他一臉驚訝地看著蘇奕,似不敢相信。

蘇奕抬眼看去,立刻認(rèn)出對方身份。

閻成榕。

青河劍府外門弟子中的佼佼者。

此人性情刻薄,眼高于頂,和魏崢陽一樣,都是云河郡城中的宗族子弟。

當(dāng)初在青河劍府,還曾和蘇奕敵對過,直至蘇奕成為外門劍首,閻成榕兀自不服氣。

他曾說過一句在青河劍府很出名的話:

“就是打不過蘇奕又如何?還不允許我瞧不起他了?”

打不過,還輕蔑對方,這就如同市井中潑皮無賴打嘴炮,打不打得過沒關(guān)系,先噴個痛快。

對閻成榕這等宗族子弟而言,當(dāng)初身為外門劍首的蘇奕的確很強(qiáng)。

可蘇奕的身份卻遠(yuǎn)不如他們,這才是他們敢肆無忌憚輕蔑蘇奕的底氣所在。

當(dāng)然,這都是以前的事情。

自從蘇奕失去修為,成為青河劍府棄徒,早已成為同門之間的一個陳年笑話。

可閻成榕卻沒想到,會在豐源齋的大門前再次見到蘇奕。

“喲,還有風(fēng)曉峰師弟,嘖嘖,你們這對難兄難弟又聚首了啊?!?/p>

閻成榕也看到了風(fēng)曉峰,話語戲謔,陰陽怪氣。

“唉,我和你們說這些作甚,一個殘廢,一個廢人,若再欺負(fù)你們,反倒顯得我恃強(qiáng)凌弱,傳出去也不好聽?!?/p>

旋即,閻成榕搖了搖頭,似感覺很無趣,攬著身邊女子那纖細(xì)的腰肢,徑直朝豐源齋內(nèi)行去。

“對了,今晚年云橋也在,他還帶著余茜,就在這豐源齋第七層‘錦繡廳’內(nèi)?!?/p>

遠(yuǎn)遠(yuǎn)地,又傳來閻成榕的聲音。

之前被嘲諷,風(fēng)曉峰并不在乎。

可當(dāng)聽到這最后一句話時,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雙手都緊緊攥住,神色間閃過痛苦、憤怒、苦澀之色。

蘇奕拍了拍他肩膀,語氣平淡道:“跟一些快要死去的人生氣什么,不值得?!?/p>

風(fēng)曉峰聲音低沉,苦澀道:“蘇奕師兄,要不我們回去吧,若年云橋知道我們來了,肯定會找上門來。”

“為何回去?我倒是覺得,今晚我們來對了?!?/p>

蘇奕話語隨意,深邃的瞳孔深處閃過一抹冷冽之色。

半年前,就是年云橋打斷了風(fēng)曉峰的雙腿,讓風(fēng)曉峰就此淪為一個殘廢之人!

而余茜,原本是風(fēng)曉峰最喜歡的一個女子,而對風(fēng)曉峰捅刀最狠的,也是這個他最喜歡的女子。

黃乾峻道:“對,這頓飯還必須在豐源齋吃了,并且還要吃他個痛痛快快!”

這時候,那男侍者忍不住道:“諸位,可我們豐源齋目前并沒有可供你們宴飲的地方,依我看,你們還是換家酒樓吧?!?/p>

剛才,他目睹了閻成榕諷刺挖苦蘇奕和風(fēng)曉峰的全過程,再面對蘇奕他們時,眼神已帶上一抹不耐,語氣也變得冷淡。

黃乾峻頓時惱了,剛才閻成榕那囂張模樣,已讓他生一肚子氣。

現(xiàn)在連一個看門的侍者,也敢狗眼看人低,這讓黃乾峻哪還受得了?

只是,就當(dāng)他剛要開口。

蘇奕已隨手拋出一個令牌,“你看看,這個夠不夠資格?”

接過牌,男侍者不禁有些疑惑。

此令牌由紫玉雕琢而成,沉甸甸的,在燈光下流光溢彩。

背面則刻著一個古拙盎然的“蕭”字。

“諸位稍等,我去請示一下主事。”

男侍者看不透這玉牌來歷,卻意識到這并非尋常之物,連忙轉(zhuǎn)身匆匆走進(jìn)了豐源齋。

沒多久,豐源齋內(nèi)急匆匆走出一群人,令得駐守在大門附近的那些侍者和侍女都一陣錯愕。

什么情況?

掌柜和八位主事竟全都出來了?

這是要迎接哪位城中貴賓?

附近區(qū)域的一些賓客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露出訝色。

在云河郡城,豐源齋的老板“翠云夫人”可是一位手眼通天的角色,和諸多大佬有著深厚的交情。

一般的大人物,由某位主事接待便可,根本不夠資格讓翠云夫人親自出面迎接。

更別說,現(xiàn)在翠云夫人和八位主事全都出動了!

一時間,附近目光都聚攏了過去。

“大人,就是……就是這位公子拿出的令牌?!?/p>

那男侍者滿頭大汗,低著頭立在一側(cè),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氣都不敢喘。

他剛才拿著令牌去見主事后,主事臉色頓時大變,第一時間就去見老板翠云夫人。

然后,就有了眼前這樣一幕。

男侍者打破腦袋都沒想到,一枚令牌而已,卻竟有這般不可思議的威力,讓老板這等尊崇的人物都被驚動,親自前來迎接。

唰!

翠云夫人的目光落在了蘇奕身上,先是微微一怔,似沒想到令牌的主人會這般年少。

旋即,她躬身福了一禮,便笑道:“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還望海涵?!?/p>

這女人發(fā)髻高挽,身著裁剪合體的黑色裙裳,面龐端莊明媚,肌膚雪白般嬌嫩,舉手投足,盡是淡雅成熟的風(fēng)韻。

在她身后,八位主事也齊齊拱手見禮。

那等場面,看得附近其他侍者和賓客全都一陣呆滯。

而那男侍者更是雙膝一軟,差點(diǎn)跪地上,欲哭無淚,本以為是一群無足輕重的年輕人而已。

哪曾想……人家竟有這么大的牌面!

這時候,風(fēng)曉峰、風(fēng)曉然、阿飛他們都有些眼暈, 一個令牌而已,怎會鬧出如此大動靜?

“我們要在此宴飲,有勞你安排個房間。”

蘇奕隨口道。

他那淡然從容的氣度,不禁讓翠云夫人暗暗點(diǎn)頭。

能手持蘭陵蕭氏最珍貴的“紫瑞信符”,縱然再年少,也絕對非尋??杀?。

相比眼前的青衫少年,其他人的衣著打扮就有些奇怪了,甚至有幾個明顯是貧寒出身的小家伙。

可翠云夫人很識趣,并未問詢,甚至眼神和態(tài)度之間,也都沒有流露出一絲的異樣。

她扭頭對身邊的一位主事叮囑道:“去把第九層‘山河殿’安排一下,讓人先泡好茶水,記住,以最高等規(guī)格來招待。”

“是!”

那管事領(lǐng)命匆匆而去。

“你去把我珍藏在酒窖的‘碧云燒’拿出一壇,直接送往山河殿,權(quán)當(dāng)做咱們豐源齋的一番心意?!?/p>

“你去讓后廚準(zhǔn)備宴席,要挑最上乘的食材,由王老親自掌廚?!?/p>

“還有你,去山河殿候著,要時時刻刻準(zhǔn)備好聽候差遣,不能有絲毫怠慢?!?/p>

翠云夫人語速飛快,下達(dá)一連串指示,那些主事皆連忙行動起來。

做完這些,她嫣然一笑,微微側(cè)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道:“公子和各位貴客請隨我來?!?/p>

說著,已在前邊帶路。

這等最一等的禮遇和排場,看得附近不知多少人差點(diǎn)驚掉下巴。

直至蘇奕他們一行人消失在豐源齋內(nèi),那之前接待的男侍者已再也站不穩(wěn),噗通蹲坐在地,面如土色。

他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怕是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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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再醬紫,金魚可真要批判一下你們了,不能像蘇奕那么懶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