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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緣

那年冬天冷啊,在街上坐著吃東西,沒幾分鐘炒涼皮就涼了。

男的扎堆坐一塊,談的最多也就是女人和錢了。

楊坤從車后備箱拿了一瓶白酒,一人倒了半杯。

他抿了一口,放下紙杯笑道:“聽說兄弟你沒什么正經(jīng)工作,又不是陜西本地人,有沒有想過干點大事發(fā)點財?”

“當然想,難道楊哥有什么路子?”

我凍的哈了哈手,笑著回道。

黃毛偷偷使了個眼色,楊坤選擇了無視,這些都被我看在眼底。

“兄弟,正常來說我們下地招人的話,最少需要一個月考核期,但我今天就感覺和你有緣。”

他停頓了一下,湊到我耳旁小聲說:“有個路子想帶帶你,現(xiàn)在急缺人,看你膽子怎么樣了?!?/p>

我立即回應:“放心,我膽子從小就大,小地的意思是.....”

他似笑非笑道:“你應該清楚,我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如果你想上車,五天后,晚上十點半你來這里等著,到時會有一輛面包車停電線桿那里,停十五分鐘。

“你這年紀輕輕,兜里沒點錢,女朋友都談不上,回去好好想想?!?/p>

吃完散場。

“那楊哥你們開車慢點?!?/p>

“回吧,記得我的話,”玻璃升起來,轎車掉頭離開了。

.......

第二天,上午11點多。

我在車站接到了湘西趙爺和他徒弟,趙爺變化不大,他穿著羽絨服,一只袖口空空蕩蕩,這手是被乞丐劉砍掉的。他徒弟三十多歲,臉色發(fā)白,比較瘦,一直沉默寡言。

“辛苦辛苦,趙爺咱們先去吃飯?”

“不用,先看那孩子?!?/p>

我說那不如邊等邊吃。

隨即我讓吳爺和金苗把小米帶出來,碰頭地點在車站北面的一家西餐廳內(nèi),相比于別的地方,這里人少安靜。

倒上茶水,我開口問:“趙爺,小米的情況有些復雜,和當初紅姐情況有些類似,老金苗說有種靈童的說法,您怎么看?”

湘西趙爺打量周圍環(huán)境,皺眉說::“隔行如隔山,術業(yè)有專攻,這問題我也是一知半解,不如不說,還是抓緊吧,只有到了我的地盤才安全。”

12點多,吳爺一伙人到了餐廳,我看小米穿的很厚,手里捧著一小盆花,其實也不能說是花,光有綠葉子,我知道這東西叫蝎子草,冬天也能活,有個說法是被蝎子蟄了,抹點這種草可以解毒。

小米看到生人有些害怕,她抱著蝎子草緊挨我坐下。

上菜的時候,餐廳服務員好奇打量我們這桌,畢竟一個是斷手,還有穿著特殊服飾的鬼草婆和老金苗,這在市里可不常見。

趙爺看著小米,對身旁徒弟說:“康布,你和人帶著這孩子先回去,到了吉首找你爺爺,然后親自領著這孩子去山里找黑苗,我都交待好了,有人接你們?!?/p>

我一聽這話,不對啊。

“不行啊趙爺,你不跟著回去?我怕不安全!”

“你放心,康布跟了我十幾年,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比我強了,何況,路上還有苗寨金苗和蠱婆跟著回去,萬無一失。”

這時候吳爺嘆了聲:“哎,敢問這位來自湘西的朋友,這孩子什么時候能回來。”

能回來的意思就是說小米好了,指兒金被解決了,我很關心這個問題。

老人起身,看著小米想了想說:“多則兩年,少則一年?!?/p>

分別之前。

小米突然放下手中的蝎子草,一把抱住我哭道:“峰哥我不想走!我不想離開你,我不想離開小萱姐和豆芽仔,我不想去那么遠的地方....”

“聽話?!?/p>

小米眼眶紅了,我眼眶也紅了。

幫她擦了擦,我強笑著說:“小米你不會孤單,到時候廖伯會去陪你,你到了苗寨要聽人話,讓你吃什么就吃什么,寄人籬下不要鬧脾氣,我等你回來?!?/p>

小米越哭越兇,我抱著感受到,她瘦弱的后背不停抽噎起伏,淚流了很多。

“行了,”吳爺?shù)?“最快開的一班車,快把蝎子草拿上?!?/p>

接著吳爺?shù)闪宋乙谎?“不過就是一年半載而已,小姑娘哭就哭,你一個大男的哭個屁,這是她的一份機緣,是好事,你放心,路上我們都會幫忙照顧,她不會受委屈?!?/p>

“還有,我們走了以后,你去趟任家嘴村,村里有家茂茂旅館,202房,抽屜里,我在那兒給你留了東西。”

我說好,我知道了吳爺。

“各位接車組同志請注意,由咸陽開往......”

“走吧。”

我放開小米,把蝎子草讓她拿上。

就這時候鬼草婆突然走過來,她給了我一個類似荷包的東西,是藍色的,上面繡著小花。

我問這什么,鬼草婆笑著說了幾句聽不懂的苗語。

“她說什么吳爺?”我轉(zhuǎn)身問。

吳爺臉色一變:“這個....沒什么,沒什么,這就是個護身符,你拿著吧,不用太放在心上?!?/p>

“哦,這樣,那謝謝了?!?/p>

我接過藍色荷包放褲兜里,對鬼草婆道了謝。

一行人慢慢走向站臺。

小米一步三回頭,大廳排隊上車的人很多,小米突然大喊:

“峰哥!等著我!”

“等我頭發(fā)長到了這里!我就回來了!”

小米指了指自己肩膀處。

我笑著點頭,不停揮手告別,目送著他們離開。

“走了啊。”

“走了。”

此刻就剩我和趙爺了。

我看著小米離開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

“趙爺你有什么安排?!?/p>

“你不用管我,我留下來自然有原因,有一件事要去辦,我們就在這分開,有事電話聯(lián)系。”

“什么事這么急?剛來就要走?”

老人收拾了背包,只對我說了四個字。

“陳年舊事?!?/p>

所有人都離開后,剩我一個人。

車站人來人往,嘈雜聲很大,不時有人端著熱水泡面走來走去。

我坐在候車椅上,不時回過看看,沒有一個認識的,這時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孤獨感。

“呵呵....呵呵...”

“誰?誰在笑?”

“你忘了我?。渴俏野?。”

我低頭一看,不知道誰吃泡面扔的調(diào)料包,調(diào)料包塑料袋,還有塑料岔子掉到地上,擺成了一個倒三角形圖案。

“我在這里....往哪看呢。”

這道聲音好像從候車椅座位下傳來。

車站椅子都是連一排,我蹲下,往椅子下一看......

“你!”

我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用盡全力往后退。

我看到椅子下突然冒出來一顆人頭,好像他身子被埋住了,這顆人頭,頭發(fā)濕漉漉冒著熱氣,他臉白的跟紙一樣,眼球都是白的,一說話嘴里耳朵里往外流血,在咧嘴笑。

是沙漠里那個人...

“七月爬.....要來找你了....為我...報仇...”

是那個養(yǎng)狗的黨項人后裔,那人死前還說要詛咒我。

.....

“兄弟,兄弟?”

我猛然間從躺椅上蹦起來,驚恐的看著周圍。

一個手里提著麻袋,民工打扮的年輕男人疑惑道:“你坐哪一趟車?!?/p>

“別誤了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