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王伯疑惑的目光,徐西寧正斟酌如何開口。
就聽王伯又說——
“我聽春喜說,小姐最近喜歡上了普元寺的一個俊和尚?”
徐西寧:……
哈?
徐西寧一臉斟酌的表情僵硬住。
王伯語重心長,“可是要不得,和尚還俗比較麻煩的?!?/p>
徐西寧:……
你是會找重點(diǎn)的。
哭笑不得,徐西寧趕緊解釋,“我不是,我沒有,王伯誤會了,我讓人盯著點(diǎn)和尚,是想看看這次傅筠剿匪立功,陛下會不會額外賞賜他?!?/p>
王伯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真的?”繼而又有些遺憾,“可我連你們?nèi)粢捎H,我需要如何應(yīng)付流言蜚語都想了,寫了足足五十頁呢?!?/p>
徐西寧:……
短短一瞬間,讓噎住三次。
嘴角翕合了兩次,開口只能說:“那您……辛苦了?”
王伯一擺手,“好說好說,畢竟我寫了五十頁也沒有一個完善的方案?!?/p>
徐西寧:……
旁邊小伙計無語的看著自家思維異常的掌柜的,果斷打斷這段離譜的對話,朝徐西寧道:“進(jìn)宮的和尚戴著圍帽,瞧不清楚容貌,不過身形上,身高和小的差不多,體型偏瘦,露在外面的手很白?!?/p>
徐西寧想到澄明那白凈的肌膚。
轉(zhuǎn)頭要和王伯說話,卻見——
王伯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到馬廄前了,正對著墻根底下那匹馬,恭恭敬敬的上香。
隱隱約約的振振有詞,模模糊糊的是“……佛祖保佑,我家小姐沒有看上俊和尚……佛祖顯靈也不要看上丑和尚……”
那馬讓高香熏得阿嚏不斷。
徐西寧啼笑皆非。
旁邊小伙計嘆一口氣,“小姐莫介意,王伯就是有些神神叨叨,不過他打理鋪?zhàn)雍苡幸惶?,很靠譜的。”
徐西寧當(dāng)然知道王伯厲害。
笑了笑,徐西寧問這小伙計,“你叫什么?”
“小的叫元寶?!?/p>
墻根下,王伯撅個屁股給馬上香。
徐西寧和元寶說:“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p>
元寶立刻道:“小姐吩咐?!?/p>
徐西寧沒客氣,直接道:“你能幫我打聽一下太后娘娘如今在哪嗎?”
元寶半句多的問題沒有,直接就領(lǐng)命,“小姐放心,咱們鋪?zhàn)拥纳庾龅膹V,不出意外,明兒晌午之前保準(zhǔn)有結(jié)果。”
說著話,春喜醒了,從屋里出來。
一抬眼就看到王伯,春喜一雙大眼睛里登時涌出激動地光,“王伯,你回來了?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王伯剛剛上完三炷香,轉(zhuǎn)頭朝春喜道:“昂,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春喜身上雖然有傷,但睡了一大覺,已經(jīng)養(yǎng)出幾分精神,走路不是問題。
立刻就走到馬廄前,抓起旁邊三炷香,“謝天謝地,今兒必定要上三炷香的?!?/p>
馬:……
你們還是個人嗎!
徐西寧眼睜睜看著那馬在春喜三炷香的熏陶下,眼淚嘩嘩的流,不忍直視,干脆起身,上前拎了春喜的后脖子,“好了,走了?!?/p>
“誒誒誒,小姐等等,等等,奴婢香還沒插好!”
徐西寧嘴里說著走了,但也只是輕輕捏了捏春喜后脖子,直等她把那熏死馬的香插好,才同情的看了馬一眼,把人帶走。
從吉慶堂出來。
春喜探著帶傷的小腦袋,問徐西寧,“小姐,咱們還回云陽侯府嗎?”
“回?!毙煳鲗帍慕诌呝I了一包桂花糕,塞了春喜懷中,“憑什么不回,那宅子,是我娘的。”
春喜低頭,看著捧在手里的桂花糕,鼻子一酸,眼淚吧嗒吧嗒的就落。
徐西寧裝作看不見,去瞧別處。
等春喜這勁兒過了,一抹眼淚,捏一塊桂花糕塞了嘴里,含糊不清,“真好吃?!?/p>
徐西寧轉(zhuǎn)頭,朝她笑,呼擼她腦袋一把,“真好哄。”
春喜眼底還帶著點(diǎn)淚,又捏了一塊桂花糕,“小姐要吃嗎?甜的?!?/p>
就著春喜的手,徐西寧吃了那桂花糕,同她一樣含糊不清滿嘴甜膩,“嗯,甜的,以后都是甜的?!?/p>
“徐西寧!”
就在徐西寧聲音落下那一瞬,一道帶著怒意的呵斥聲從背后傳來。
徐西寧回頭便看到成國公府的章敏站在離她三五步遠(yuǎn)的地方。
臉上帶著漲紅,瞧不出是氣的還是熱的。
但那一嗓子喊,倒是氣勢十足。
春喜登時桂花糕一收,下意識就做出一個要保護(hù)徐西寧的動作。
章敏瞪著徐西寧,嘴唇緊緊的抿著,一臉表情活像是要和誰同歸于盡般,“我,我有話同你說?!?/p>
徐西寧挑眉。
上一世,她和章敏可沒有這么多接觸。
章敏指了旁邊的酒樓,“我在這里定了包間,你同我來?!?/p>
春喜揚(yáng)著下巴就說:“憑什么你說去我們小姐就去,誰知道你安得什么心,上次在普元寺你還說你大哥要說親呢?!?/p>
章敏本就泛著紅暈的臉上,一下紅的更濃,連脖子都紅了,咬著牙,瞪著徐西寧,硬是沒有反擊春喜,只問:“你來不來?!?/p>
徐西寧瞥了一眼不遠(yuǎn)處神情鬼祟的小廝,嘆一口氣,“好?!?/p>
旁邊的酒樓叫云霄閣。
三樓。
包間。
一進(jìn)去,徐西寧便看到滿滿一桌子菜。
咣當(dāng)。
包間的門隨著章敏最后一個進(jìn)入后被她反手關(guān)上。
屋里只有她們?nèi)齻€,章敏身上那股緊繃的氣息消散許多,但依舊抿著唇,走到那桌旁,二話不說,拿起一只酒杯,“之前我錯了,請你原諒我?!?/p>
說完,她仰頭一杯都喝了。
春喜登時眨巴眨巴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你在……賠罪?”
章敏面紅耳赤,“沒有,我只是在……認(rèn)錯?!?/p>
春喜:……
好家伙,你們文化人是會說話。
徐西寧沒吭聲。
春喜有樣學(xué)樣,抱臂站在徐西寧一側(cè),揚(yáng)著下巴也不吭聲。
章敏一咬牙,抄起旁邊酒壺,“不管你信不信,上次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就是西媛,我不知道西媛要那般?!?/p>
說完,她仰頭就要干了那一壺的酒。
眼見她不是作假,徐西寧抬手?jǐn)r了一下,“你們成國公府的人,給人賠罪,都是喝酒?”
章敏臉上還帶著別扭的紅色,酒壺被徐西寧攔下,她瞪著一雙眼,干巴巴的說:“那你還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