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重安立即進去,卻見貴妃娘娘躺在床榻上,滿頭大汗,語氣鎮(zhèn)定,說道:“慌什么慌,不過要生了?!?/p>
“賀賓王。”
“臣在?!?/p>
“一會兒,不管誰來,你都將他們擋在外面?!?/p>
賀重安頓時明白,說道:“娘娘是擔心?”
“我能不擔心,我今日在坤寧宮,或許已經(jīng)死了?!辟F妃說道:“等一會兒來救駕的,誰知道他們準備怎么救駕的?!?/p>
“生死,就在他們一句話了?!?/p>
賀重安說道:“可我們?nèi)颂倭恕N矣幸粋€辦法。”
“講。”
“家父此刻就在京中,娘娘可以召見賀家子弟入宮覲見。護衛(wèi)宮廷。”
“賀家家?。俊辟F妃微微一頓,說道:“真的可以嗎?”
賀重安將賀子忠拉進來,就等于武寧侯一家都站貴妃陣營了。
賀重安如果沒有與賀子忠通氣。或許不會做這個決定。
但之前已經(jīng)通過起了。
而且今日之事,完全出乎賀重安的預(yù)料,也讓他對政治斗爭殘酷,有了更深的理解。
縱然武寧侯府不參與進來,就能擺脫這個旋渦嗎?
不能了。
賀重安說道:“賀家上下,愿為貴妃效力,賀家距離宮中很近,現(xiàn)在才傳令,馬上就到?!?/p>
“好?!?/p>
貴妃立即拿出自己的令牌,讓人傳令。
只是讓誰去啊?
這樣的命令,不是一般人可以傳的。必須絕對信任才行。
帶賀家子弟入宮,如果沒有得到允許,那與刺王殺駕沒有什么區(qū)別了。
而賀重安熊大力都離不開。
“奴婢去過賀家,賀家的人也認識奴婢?!毖┣缯f道。
“好,就你了。貴妃將令牌遞給雪晴。
賀重安立即將自己的玉佩解下來,讓雪晴作為信物。
貴妃安排了這一切,這才忍不住痛呼一聲,死死抓住了被褥,說道:“請葉神醫(yī)進來,你們回避。”
賀重安立即退到屋外。等候。
葉神醫(yī)進去之后,將幾個幸存的宮女一切燒水的燒水,準備接生。
賀重安抽空拉住葉神醫(yī)說道:“貴妃娘娘這一胎如何?”
“剛剛診過脈了,貴妃是被嚇住了,這才早產(chǎn)。比預(yù)產(chǎn)期,早了十幾日。問題不大?!?/p>
賀重安松了一口氣。
這個孩子對賀重安太重要了。
“還請神醫(yī)多多費心?!?/p>
“那是自然。”葉神醫(yī)嘆息一聲。
他其實也一樣,這個孩子如果站不住,死得人不是一個。
此刻外面?zhèn)鱽泶笈藛T來到的聲音。
為首一人大聲說道:“侍衛(wèi)大臣韓誠拜見貴妃娘娘?!?/p>
賀重安頓時知道,他的考驗來了。
賀重安立即出來,一身衣服都沒有來的換。說道:“御前侍衛(wèi)賀重安拜見韓公。請韓公止步?!?/p>
衛(wèi)國公韓家,是開國八公中比較低調(diào)一支。
韓誠作為侍衛(wèi)大臣,已經(jīng)是衛(wèi)國公家族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了。
前文說過,侍衛(wèi)大臣執(zhí)掌宮禁,不設(shè)固定人員。一般都在皇帝身邊伴駕,皇帝指定誰管宮禁,就誰管。
這其實不讓一個人長期執(zhí)掌宮禁,而且宮中規(guī)矩森嚴,一切按規(guī)矩形行事,就不用費多少心思。
韓誠這個侍衛(wèi)大臣,在皇帝出巡的時候,扔下來看家。這本身就說明了韓誠的地位。
而且賀重安在皇帝身邊接觸最多,就是朱天倫。
“剛剛得到消息,未央宮中居然出了行刺大事,我身為侍衛(wèi)大臣,豈能不問?”
“正因為韓公作為侍衛(wèi)大臣,才不該這個時候來問?!辟R重安說道;“宮中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是誰的責任?”
“韓公這個時候來,不由惹人遐想?”
“想什么?”
“這人是韓公放進去的?”
韓誠臉色大變,說道:“血口噴人。我家世代忠良,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賀重安微笑不言。
但這笑容說明了一切。
賀重安現(xiàn)在懷疑所有人。
在他看來,衛(wèi)國公家族不會如此不智。
縱然要下手,也不會讓自己一家的性命搭上。畢竟貴妃不管生死,查出來,絕對沒有什么好下場。
但萬一人家有信心,玩一個燈下黑?
萬一某些人根本沒有長腦子-----這一點,賀重安之前是不相信的。但現(xiàn)在,見過的人越來越多,心中越來越明白。上位者中,固然有很多精明強悍之人,但也不乏沒有腦子的人。
所謂世界是一個草臺班子。
“我一定要進去,你要擋我嗎?”
“不管,我是什么人。怎么敢擋韓公?”賀重安說起來,算是韓誠的下屬?!暗F(xiàn)在出了這樣的事情,韓公是想帶人進去,貴妃此刻正在生產(chǎn),出了什么事情,難免讓人多想?!?/p>
韓誠臉色黑白難辨,好一陣子下令說道:“來人,在未央宮外面設(shè)防,不許一個人進出?!?/p>
賀重安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其實不怕韓誠對貴妃如何?
他大概率不敢。
但他擔心,這一件案件的處置權(quán),從貴妃手中溜走。
真要讓辦案權(quán)到了別人手中。
這一件事情就不用查了。查不出來什么。
在這一件事情上,就變得很被動了。
賀重安暗道:“我能擋住眼前韓誠,卻擋不住其他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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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誠退開不遠,心中焦急,來回踱步。
“現(xiàn)在如何是好?陛下令我守衛(wèi)宮廷,出了如此大事,如果我不能參與進去,盡可能查明真兇。事情就懸了?!?/p>
這一件事情真不是韓誠做的。衛(wèi)國公韓家,也沒有那么大的勇氣,做出如此大事。
安國公滿門抄斬,還能有人繼承爵位。
開國八公到底是金字招牌,縱然沒有了權(quán)力,但也不失累世富豪,他們怎么可能想做這樣的事情。
韓誠之所以急,其實是擔心自己的位置。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韓誠一定是有罪過的。但定成什么樣的罪過。卻要看案子查到什么地步了。
“大人,到了這個地步,已經(jīng)不是我們的自己的事情了?!彼磉叺哪涣耪f道:“宮中遇刺,是多少年沒有過了。大人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做的事找人?!?/p>
“找誰?”
“找內(nèi)閣樞密院,這樣的事情,他們豈能不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