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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畫餅的藝術(shù)

柳十三一聽,頓時感同身受。

賀重安是私生子。他是庶子。

處境是相似的。在他看來,自己這個庶子還不如賀重安這個私生子。畢竟,賀夫人還能一碗水端平。但柳家情況,就更不堪言了。

如果不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柳十三瘋了才想去混江湖。

一時間看賀重安的眼神,都有一些同情。

“賀兄,侯府那邊?”

“放心?!辟R重安說道:“我娘對我還不錯,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還能怎么樣?還有鄭家也是一樣,一時間面子過不去,時間長了,還能怎么樣?”

柳十三想起鄭九娘說去鄭家要錢的理直氣壯。也就信了幾分。

心中暗道:“鄭九娘的確不能當(dāng)主母。”

“問題不在賀家,在鄭家。有這位鄭家小姐在,賀兄今后恐怕也難以娶妻了。正室空懸,鄭氏不是正室也是正室了。如此妻與妾,又有什么區(qū)別?”

“這嫂子,叫得不虧?!?/p>

頓時心安多了。

覺得自己跟著賀重安做事。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柳兄,”賀重安借著酒勁說道:“我說幾句心里話,咱們這樣出身的人,想要混出頭來,難太難了。牛家寶是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但任何事情,對我來說都是機會?!?/p>

“這一次錯過了,下一次就難了?!?/p>

“再者,我這一次不參與這一件事情,牛家寶就沒有下一次了?!?/p>

“所以,只能見縫插針,借勢壯大自己。才是王道?!?/p>

“這一件的關(guān)鍵,就在報紙的規(guī)模上,而報紙的規(guī)模限制,就在發(fā)行上,我的身家性命,就交給你了?!?/p>

柳十三聽了,一股熱血上涌,想起自己在安東伯府的日子,對賀重安的心態(tài),感同身受。

沒有見過權(quán)力威力的人??梢院芮甯?,說不在乎權(quán)力。

但真正見識過權(quán)力威力的人,卻不可能不為權(quán)力所動容。

特別是見過權(quán)力,掌控過權(quán)力的人,是絕對不愿意失去了權(quán)力。

而勛貴子弟中的庶子們,就是這一群人。

他們在勛貴家庭長大,是見過權(quán)力運行,權(quán)力如何令人屈服。甚至介入過一些權(quán)力運作。但真正長大之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生的最高峰,就在少年時,越長大,就距離權(quán)力中心越遠(yuǎn)。

他們?nèi)绾胃市陌。?/p>

這些人是最容易得權(quán)力饑渴癥。

柳十三也是如此。

柳十三看著一群酒囊飯袋,將來一定是侯爺,國公,心中豈能沒有向上爬的欲望。

又怎么不能理解賀重安一定要走險路的原因?

康莊大道,不是為他們這些人準(zhǔn)備的。

“請賀兄放心,我用項上人頭擔(dān)保,一定將這一件事情辦成。不會誤了賀兄的事情?!?/p>

賀重安笑道:“我信得過柳兄?!彪S機一把拉住柳十三的肩膀,靠近柳十三耳朵說道:“你知道我為什么單獨給你說發(fā)行的事情?”

柳十三似乎想到了什么,低聲說道:“賀兄的意思是?”

賀重安說道:“報紙這東西,看似誰都能辦,但真想長長久久辦下去,是在銷售發(fā)行上?!?/p>

“切記,切記?!?/p>

柳十三心中明白,賀重安是在防著別人也辦報紙。

“防誰?”

柳十三忽然想起一個名字:“牛家寶。”

他沒有說出來,而是緩緩點頭了。

賀重安飲了一杯酒,心中暗道:“不錯,未來一段時間,柳十三可以信任。”

發(fā)行體系固然重要,但賀重安開來,也不至于決定生死。之所以這樣對柳十三說,這算是一個小技巧。

每一個人都渴望成就感。

每一個人都希望被信任,被重視。

想要讓他們好好干活,就給他們的工作賦予更多意義。

這個項目關(guān)乎公司生死------其實項目成了,公司未必死,項目不成,公司未必活。

這一件事情,我只信任你------是嗎?領(lǐng)導(dǎo)的每一個心腹,都覺得自己是第一心腹。

柳十三到底沒有吃過后世的餅。

被賀重安喂得飽飽的。

在賀重安的組織下,同學(xué)會爆發(fā)了極其強大的力量。一時間,刑部很多破事被翻了舊賬。各種冤假錯案。什么吃餃子不蘸醋,被判死刑的。

獄政之中,各種奇葩事情。更是被人檢舉出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

斬白鵝。

也就是說,死刑犯可以找人替死。

可以說國家法度蕩然無存。

機器十幾年不維護還積灰出毛病,國家機器十幾年不清理,可不是問題多多。

這些問題一項一項都堆到了。衛(wèi)君玉面前。

“衛(wèi)相?!痹瓉淼男滩渴汤桑F(xiàn)在刑部尚書陳其學(xué),將烏紗帽放在桌子上,說道:“我不干了。”

“這是怎么了?”

“衛(wèi)相,”陳其學(xué)說道:“我一點辦法都沒有,現(xiàn)在刑部的人,一出門都被人指指點點的。外面說刑部的官,都是吃人饅頭的?!?/p>

“我我我-----”

我可以吃。但你們不能說啊。

文官還是要臉的,私下怎么做事一回事,但絕對不能說出來。

所謂君子遠(yuǎn)庖廚,見其生而不忍見其死。

反正他們不去監(jiān)獄里,只是拿監(jiān)獄里送上的孝敬,至于錢是怎么來的?關(guān)他們什么事情。

監(jiān)獄里獄卒犯罪,與獄卒們給上官送孝敬,這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情。不能混為一談,這不嚴(yán)謹(jǐn)。不儒學(xué)。

“我干不下去了?!?/p>

陳其學(xué)干不下去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是剛剛上任的。

現(xiàn)在刑部的事情,都可以推給上一任刑部尚書,何增元。

至于陳其學(xué)在刑部這么多年,這些事情難道一點都不知道?

不要問。

問就是我不是主官,我不知道。

現(xiàn)在的刑部尚書已經(jīng)成為燙手山芋了。

這一堆事情,處理不處理?

如果處理?怎么處理?

陳其學(xué)自己都在泥潭中,總不能將自己的人頭給送出吧。

不處理?群情激奮。

御史臺無數(shù)人,好像打了雞血一樣,一波又一波的上書。根本招架不來。

陳其學(xué)想來想去,羨慕起何增元了。

何增元去職,雖然不體面,好歹沒有問罪。

再這樣想下去,陳其學(xué)覺得自己的下場不會比何增元好。

自然覺得不如歸去。